回到軍營的張彭業心事重重,回到軍帳後,軍中一些親衛將軍看到大將軍心情不佳,還以為出什麼事了,齊刷刷的走了進去。
“將軍,您這是怎麼了?從您回來後臉色就一直不好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還是說去了蒼同城和寧延談的不愉快,他定州不歡迎我們禁衛軍?”之前在殷都軍營時那個五大三粗的大胡子將軍憤憤說道。
“禁衛軍此行北上是幫他們打蠻子的,他們還不願意上了,若不然就這黃沙漫天破天氣,求老子老子還不願意來呢!”便是身形消瘦的將軍跟著搭腔道,細細看去,他腰間還掛著一個酒葫蘆。
“陛下聖旨,豈是一句不願意就能搪塞得了的?”張彭業長歎一聲,無奈道,“你們都猜錯了,寧州牧並沒有不歡迎我們。”
“那將軍您為何如此惆悵啊?”身邊眾人不解問道。
張彭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趙衝,你就這麼想北上去打蠻子嗎?”
名叫趙衝的將軍趕緊起身,顧不上酒葫蘆掉在地上,當即站好,聲音洪亮的說道,“回大將軍,末將自從參軍之日起,無時無刻不想著北上禦敵,保家衛國,此番若能北上抗擊北蠻,末將縱使身死也全然無憾。”
“行了,彆嚎了,酒葫蘆掉了。”張彭業無奈搖頭,指著低聲的酒葫蘆說道。
趙衝撓了撓頭,彎腰撿起酒葫蘆,禁衛軍中誰人不知趙衝嗜酒如命,這隨身攜帶的酒葫蘆就是他的寶貝,飯可以少吃一頓,酒不可一日不喝。
大胡子將軍看著自家大將軍,繼續問道,“將軍,是不是因為馳道問題,他們責怪咱們行軍太慢了?”
趙衝將酒葫蘆重新懸在腰間,接過話說道,“這馳道是修的有些慢,這都三個月了,才走了一百多裡地,要是按照這個速度,到定州都猴年馬月了。”
“冬天天氣不好,加上趕上新春過年,修繕速度慢點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就尋常速度來看,朔州這馳道是修的有些慢,但也不是因為這個。”張彭業沉聲道。
“不是因為馳道,也不是陛下降罪,也不是因為寧州牧,將軍,這我可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大胡子搖頭說道。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張彭業沉聲道,“我怕有一天你們會怪我。”
“怪你?將軍,我們都跟您這麼多年了,您是什麼人我們最清楚了,就像去年您說帶我們上戰場但卻沒有去成,我們都不怪您,您也是聽陛下聖旨行事的,我們兄弟心中也清楚,您也有自己的苦衷。”趙衝在一旁寬慰道。
有這麼一群兄弟,張彭業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他們越是如此毫無保留的支持自己,鼓勵自己,他就越覺得內疚;寧延說得對,要是到了定州後,朝廷一道聖旨讓他對定州下手,他是動手還是不動,若是不動手,他就是抗旨,可若是動手了,他良心能安嗎?手裡的這幫兄弟會聽他的嗎?他們又會不會對自己失望呢?
他們背井離鄉的跟著自己踏上北征之路,目的是為了殺蠻子,立軍功,名垂青史;可自己卻要帶著他們對骨肉袍澤舉起屠刀,不管事成與否,他都過不了自己這關。
一個太武政變已經夠他難受的了,若是再加上一個定州,那他張彭業的名字這輩子都要被刻在恥辱柱上了。
不行!一定不行!他張彭業不能做對不起祖宗,對不起兄弟們的事!更不能讓兄弟們跟著自己背負罵名!
看著大家赤誠的目光,張彭業糾結許久的內心也終於是在此刻下定了決心,這定州他不能去,決不能去!
“多謝。”張彭業眼眶微紅,起身後的眼神變得格外堅定,“有你們理解,我就什麼都不怕了,人生在世早晚不過一死,人死留名,我張彭業也要做那受世人敬仰之人。”
趙衝和大胡子對視一眼,兩人眼神中都是迷茫和費解,他們不懂大將軍何出此言,但隻要大將軍能重拾信心,他們就很高興。
。。。
神英六年春,初陽照在定州大地上。
忙於新兵訓練的寧延接到了從朔州禁衛軍來的密信,這封信寧延可是等了足足兩個月,在知道是朔州禁衛軍的密信後,正在校場的寧延都沒來得及換衣服,渾身臟兮兮的來到軍帳,從莊十月手中接過密信。
“哈哈哈。”看到信後寧延連內容都不看直接朗聲大笑,“這封信可是讓我好等啊,池將軍,你。。”
說完三個字的寧延回頭看著莊十月,不覺搖了搖頭,“十月,讓陳先生,徐大人和顧大人去趟府衙,我有大事要說。”
“是。”莊十月領命退去。
自從池明淵犧牲之後,莊十月就取代了池明淵的職責,不離寧延左右,以寧延現在的實力是完全不需要貼身護衛的,但現在跟在寧延身後已經不在是任務,更像是一種責任和習慣,這種習慣和責任從他抵達項州被寧延收入麾下之時就注定了。
蒼同城,定州府衙。
寧延激動的將張彭業的回信擺在桌上,迫不及待的說道,“我就說張將軍不會讓我們失望,有了這封信咱們也該放心了,定州之危結束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顧毓棠看著桌上未開封的信件疑惑道,“公子,您不打開看看嗎?”
“用不著了。”寧延高興的說著。
徐天亮就比寧延的反應要小的多,神情淡然,笑著說道,“如今馳道修的也差不多了,朔州趙參司來信,還有不到一個多月最後一段馳道也就該結束了,到時候沒有聖旨,張將軍就算自己不願意,也不得不北上,所以公子,現在我們得幫殷都朝廷想一個辦法,讓他們不得不下令讓禁衛軍回京。”
張彭業走後,寧延每天都在想這個辦法,一次偶然,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絕佳妙計,可謂是萬事俱備,隻欠張彭業這股東風了。
隻見寧延笑著起身說道,“諸位放心,我自有辦法讓天子收回成命。”
徐天亮三人紛紛露出疑惑神情,隻見寧延從腰間取出一個錦囊,打開後裡麵躺著三枚做工精致的獸骨甲片,這種骨片精雕細琢,上麵刻滿了苗疆地域才有的特殊字符,一看就是出自苗疆大家之手。
見多識廣的陳令樞看著麵前的三枚骨片,一番端詳後說道,“這骨片是苗疆貴族之物,公子,你手中怎麼會有此物?”
寧延感慨道,“年少時周遊天下,趕上苗疆內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了苗疆大祭司一命,苗疆大祭司為感謝我在我離開之時特意將此三枚骨片贈送與我,告知我說憑借著三枚骨片,他們苗疆可以無條件幫我做三件事;說真的,我從未想過讓他們幫我做什麼,即便去年土龍山那麼艱難,我都沒有用掉這三枚骨片,打仗是要死人的,我不希望有人為了我寧延而白白犧牲,他們響應《英雄令》來助我,我支持,不願意來我也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