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過,寧楓起身來到院中,看著寧府內的一花一木,不禁長歎一聲,這一聲歎氣,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和感傷。
樂秦走後的寧府重回安靜,關耘兒出來看著滿臉哀愁的相公,走過去挽起寧楓手臂,輕聲問道,“談的不好嗎?是不是那老東西為難你了?”
寧楓搖頭說道,“談不上為難,就是把窗戶紙捅破了罷了,耘兒,這殷都我們可能待不下去了。”
“到底出什麼事了?”關耘兒眉頭緊蹙,著急的看著寧楓。
寧楓從袖口取出一封信,信封上的署名正是寧延,“延兒猜對了,北征得勝後,朝廷對我寧家忌憚更深,陛下也更加視我寧家為洪水猛水,現在我不但不能重返朝廷,陛下甚至要我辭去丞相一職。”
“一個丞相而已,大不了不要了,這殷都我們也不待了,我們回項州,去找大嫂。”關耘兒撅著嘴委屈的說道。
寧楓輕輕撫摸著妻子的三尺青絲,眼神極儘溫柔,“如果真能就這麼離開殷都的話,那該多好。”
“這丞相都不是你了,朝廷還不讓走嗎?”關耘兒不解問道。
“我留在殷都並非是因為丞相一位,而是為了延兒,朝廷想拿我作為威脅延兒的棋子,以防止延兒有不臣之心。”寧楓搖著頭解釋道。
這話說完,關耘兒更氣更委屈了,“可他們這做,不就是把延兒往造反路上逼嗎?”
“是啊,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我們的陛下卻不懂啊。”寧楓越說越感到無力,“丞相是我對朝廷最後的一點希冀,如今陛下讓國師登門,還算客氣的逼我交出來丞相之位,也算是讓我對這個朝廷徹底死心了。”
寧楓說話的時候,眼睛中除了失望就是失望,平日裡即便被軟禁在府中,他還是對朝廷,對高昌抱有希望;可現在來看,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無論你做什麼,高昌都不會取消對寧家的懷疑,或者說從他坐上皇帝的第一天起,他就盯上寧家了。
對朝廷的徹底失望就注定了寧楓要開始為大奉謀求一條新的出路,這一點,寧延在信上也有表示,但寫的相對隱晦;畢竟是顛覆朝廷的大事,還需小心為上。
從樂秦說出收回相權的那一刻開始,寧楓就知道這個朝廷要完了,他很不願意麵對這樣的事情,可這事還是發生了。
關耘兒心疼的看著寧楓,對一個自己忠心了近二十年的朝廷失望,這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無比的絕望,“伴君如伴虎,君君臣臣的,無非就是爾虞我詐,失望了也好,最起碼再也不用為這些事煩心了。”
寧楓轉身拉起妻子的手,眼神中重新燃起一束亮光,“不,這樣的失望不是壞事,而是好事,之前的我做的任何決定都是在還寄希望於朝廷的目的下,如今朝堂無能,陛下昏庸,離開了朝廷無異於解開了我身上的束縛,讓我看的更遠,想的更透徹,現如今國家危機四伏,百姓流離失所;如果一直讓我待在殷都做天子控製延兒的棋子,那比死還讓人難受;耘兒,我決定了,我要離開殷都!”
這個殷都寧楓是待不下去了,可要離開這裡也絕非易事,樂秦能當著自己的麵拒絕自己請辭殷都的要求,就意味著寧楓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中,不管是大搖大擺的離開還是偷摸的走都難以逃脫樂秦的視線,而要想在這種絕望的機會離開殷都,就需要他們自己創造機會。
對丈夫做的任何決定,關耘兒都是無條件支持,在聽到寧楓說出要離開殷都這話後,關耘兒也是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八年了,她等了八年,終於等到了要離開殷都的這一天;這不僅是寧楓解開身上枷鎖的一天,同樣也是她掙脫束縛的一天,“可,可我們要怎麼離開這裡,陛下和國師沒這麼容易就放我們走吧!”
“放心吧,這天很快就會到來!”寧楓胸有成竹的說道,“還記得三天前有個老人找過我嗎?”
“你是說。。。”關耘兒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三天前。
。。。
三天前,月色明媚,寧楓看完寧延的信後思緒不定,心事重重,這封信寧延反複向他提及天子多疑,絕不可能重用我寧氏一族,如今國家內部矛盾不止,已有大亂之象,若還是對朝廷,對高昌抱有幻想的話,那受苦受難的隻能是百姓;要想大奉重新安定,唯有重振朝綱一條路可走。
自古以來重振朝綱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朝臣大換血,以高昌的行事來看這條路是走不通的;那能走的就隻有第二條路,那就是另立新帝!
重新立帝一事寧延並未明示,但寧楓一眼就看穿了寧延的心思。
可問題是這樣做真的好嗎?他們寧家會不會被人戳脊梁骨,掛上謀朝篡位的罵名?等到他百年之後見到父親和大哥,他們會不會對自己失望呢?
就在寧楓糾結難受的時候,院中老槐樹被一陣怪風吹的沙沙作響。
寧楓目光轉向院中老槐樹,沉聲歎氣,“怎麼?你是不是也在想自己未來要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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