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朝廷正有此意。”
鄭書桐心中擔憂,這工程隻做了一部分,堪堪二成進度,可這麼發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再過十日,恐怕也僅夠粥食開銷了。
而再過十日,也就才做了四成,又如何有錢財下發呢?
於謙倒是不急,如今正坐在衙內靜候。
郭德綱已然將那群孩童們送回了家,這更是抬高了於謙於大人的聲勢。
不消片刻,郭德綱飛速趕來,快若一道迅風,竟然是又突破到了築基三重。
“怎麼?這一路可有事發生?”
於謙見好兄弟焦急,連忙發問。
郭德綱重重點頭,麵露焦急之色,“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了七萬多人,書桐說一大早剛發了錢,這些人就趕來報名做事,如此下去,我們哪裡還拿得出錢?”
於謙聞言,反而如釋重負的笑了。
仇大意頓時懵了,這可是壞消息啊!
見狀,於謙解釋道“放心,屆時土地開墾的也差不多了,至於運河,自會有人接手。”
“你是說那些商賈會接手?”郭德綱頗為不解。
於謙點了點頭,笑道“這七萬人,怕是早就依附在商賈手下的小民,發如韭割複來,如今商賈們見我這裡真的發錢,自然願意讓手下的人來幫忙,吃我的拿我的,還幫他們開運河,他們倒是打的如意算盤。”
郭德綱心急“那我們趕他們走?”
於謙搖頭,笑道“無需如此,飯照給,隻不過有了這些人前仆後繼的來幫忙,恐怕十日之內便接近完工了,既然完工,那還談什麼錢財?”
郭德綱頓時心頭發跳,好家夥居然拖欠工程款,不怕那些商家對付我們?
於謙信步走出內堂,來到天井處。
感受到皓日當空,空氣仍舊是無比悶熱,他開口說道“過得幾日,我要約見十八家商戶。”
……
這十日如白駒過隙,於謙和郭德綱也驚得瞠目結舌,工程的速度也太快了。
老說什麼速度速度。
那不都是資本坐在上麵,卷的下麵不得不提高速度?
參與工程的都是勞苦人,幾頓白粥甚至能讓他們跟隨賣命,如今乾起事來更是快的一批。
於謙親眼看到,那些黝黑瘦弱的小老頭,感覺幾棍子下去連個屁都打不出來,可乾起活來那叫一個利索,他都沒見過這般頑強的人,隻能大呼紐幣。
“參見於大人!”
“於大人,您來啦!”
鄉親們埋頭苦乾,看到於謙靠近,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行禮。
於謙連連擺手,臉上卻充斥著笑意。
見他們雖然勞苦,但臉上全然是幸福的表情,就連精氣神都回來了似的,哪還有前些日子一片死氣沉沉的模樣。
在他心中,也出現了很大的成就感,慢慢的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廣平府這二十日來,開墾土地數百萬頃,運河百裡,鴨子吞噬的蝗蟲幼卵更是不計其數。
一切都那麼的未來可期。
這一日,廣平府悶熱異常,接連有人在做工時脫水暈厥。
於謙痛在心裡,但也於事無補。
“時間差不多了,書桐,幫我寫一封信,說是本知府在端鳳樓擺下流水席,親自宴請十八家商戶。”
“是。”鄭書桐領命離去。
郭德綱不解,擔心的問道“事情成了八九分,我等無需求他們了吧?”
於謙搖了搖頭,默然不語,似是在考量什麼。
即便二世為人,他也從來沒有對兄弟默然不答的時候,可如今事關重大,他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畢竟那些商賈,可都是越老越精的老妖怪,無利不起早!
就在此時,原本還晴朗的天空陡然間發生了變化。
隻見那烏雲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從天邊滾滾而來,儼然是憋了幾個月的大雨,似乎終於要來了。
厚重的烏雲,大有一眾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景象。
那烏雲低低地壓著,似乎觸手可及,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樹木在風中不安地搖曳著,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在恐懼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人們紛紛抬頭望著那陰沉的天空,眼神中既有對即將到來的大雨的擔憂,又隱隱帶著一絲期待,仿佛這場雨將會給久旱的大地帶來轉機。
整個衙門內的氛圍,凝重又寧靜。
可鄭書桐走回來後,看到於謙負著手,背對著自己。
正盯著那“公正嚴明”的牌匾怔怔出神,幽靜的畫麵,卻仿佛一場驚心動魄的風暴,即將拉開帷幕。
……
端鳳樓中天井處,於謙大擺宴席三十幾桌,宴請十八家商戶所有的有頭有臉角色。
那李老爺子也親自到訪,隻不過姍姍來遲。
於謙等人已然落座,他才獨自蹣跚的走來,竟是無人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