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病了,來勢洶洶。
剛被秦子牧送走的周郎中,再次被請進了秦家。
周郎中閉著眼,三根手指頭搭在秦老太腕間的脈搏上,久久不出聲。
秦子宴站在一旁心跳如擂鼓,他身上穿著那身青色的衣衫前胸,明顯有一攤刺眼的血跡。
此時他的額頭、手心上全是汗液。
細看的話還能看到,他的雙腿此刻正在微微顫抖。
在秦子宴眼中,秦老太向來身體強健如牛,甚少生病。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就是隨意一句話,竟然激得秦老太吐血昏厥過去。
望著周郎中緊鎖的眉頭,秦子宴一顆心不斷下沉。
“周郎中,我阿奶怎麼樣?她什麼時候能醒來?”
“肝主怒,怒傷肝。你阿奶是鬱結於心,氣衝上逆,肝氣不舒。如此下去,恐有性命之虞……”周郎中睜開眼睛,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
恐有性命之虞……
秦子宴臉色蒼白,幾乎站立不穩。
要不是周郎中眼明手快扶了他一把,差點就摔地上去了。
秦子宴望著躺在床上,麵容青白的秦老太,他猛然推開了周郎中,跌跌撞撞地衝了屋子。
“秦家大郎,秦家大郎……我這還沒有開方子呢。”周郎中嘟囔了一句,眼睜睜地看著秦子宴消失在房間裡。
無奈之下,隻好回過頭將一直候門口的秦子牧喚了進來。
“二郎,我先給你阿奶開兩服藥,一會隨我去將藥抓好了,你拿回來將三碗水煎成一碗……”
周郎中細細地交待了秦子牧一番後,拎起了藥箱搖搖頭走出秦家。
心中暗道“這秦家大郎雖是有見識的讀書人,還沒二郎能頂事。”
今天他來了兩趟秦家,兩次都是秦子牧去請的他。
來的路上得知秦老太咯血昏迷,到來後又看到秦子宴衣衫上的血跡,也能猜到幾分是這祖孫倆起了點口角。
秦老太對秦子宴的溺愛,那是村裡出了名的。
這次能氣到咯血,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小事。
隻是無論怎麼樣,那都是秦家的事,他一個外人自然不會插手。
秦子牧拿到周郎中配好的藥出門時,正好遇到了幾個村裡住郎中家附近的村民。
那幾個村民盯著秦子牧手上的藥包,笑嗬嗬地上前招呼。
秦子牧隻是點點頭,就飛快往家趕。
還沒有回到秦家,他老遠就看到自家院子灶房的方向,濃煙滾滾。
秦子牧第一個反應是自家的灶房走水了,提著那兩包藥撒丫子就往家跑。
等到他跑到灶房門口時,才發現是一場烏龍。
透過滾滾的煙霧,秦子牧看到了平日裡,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哥正蹲在灶膛前,笨拙地往裡麵塞木柴,不時掩著嘴咳上幾聲。
滾滾的濃煙,熏得秦子牧眼淚直流,喉嚨也疼得難受。
“咳咳……”
秦子牧咳了兩聲,用袖子掩著口鼻大步走過去,一聲不哼將秦子宴擠到一點。
他先是將塞滿灶膛的木柴退出一部分,又掏了一把枯樹枝葉塞進了進去,再用火鐮點燃乾樹葉。
隻是眨眼的功夫灶膛裡的火,就熊熊地生起來了。
秦子宴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上幾歲,卻足足矮了他一個個頭,動作熟練地在生火的弟弟,眼眶裡噙滿了淚水。
不知是煙熏的,還是因為擔心秦老太的病情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