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老人徹底沒人要,也可能是老人熬不過這惡劣的運輸和生存環境,這一百名奴隸裡倒是沒有老年人。
薑勁夫之前與翠屏閒聊時得知,她們是被塞在漕船船底,與雞鴨豬羊等牲畜一起運到這裡的,吃的也是牲畜的飼料,她的女兒就是在來時的路上病倒的,環境之惡劣可想而知。
當然也沒有男子,因為男子作為極其重要的戰略資源,有專門的衙門統一回收和管理,法律上是不允許私自販賣運輸的,隻允許個人與個人之間的“轉讓”,比如典夫,租夫。也因此催生出了鑽法律空子,“棍妻”典夫的行當。
而和原來世界還有一點很不一樣的是,想要把奴隸放為良人居然還不是主人自己說的算的。
想要釋放奴隸,需要主人帶著賣身契和本人去衙門重新修改戶籍,還要準備好奴隸出身或落入奴籍的原籍縣衙的證明,來證明不是逃奴二買,此外還要給奴隸繳納五兩銀子的放良稅。
薑勁夫想要當好人給她們都放良都難。
不是每人五兩銀子出不起,生意慢慢做起來總會攢夠的。
而是這群奴隸原籍來自天南海北,給她們開放良用的“介紹信”就是一件苦差事。
不得不說,大媚王朝的戶籍製度有點過於完善了。
薑勁夫為難的撓了撓頭,翻看著她們每一個人的賣身契。
當拖油瓶的小孩有二十四人,府宅奴婢有四十八人,從過軍的部曲有二十八人。
其他人還好說,這二十八名部曲是有點說法的。
她們的原籍都是一個地方,都是昭武軍順義王府的家奴部曲。
除了十幾個是因為殘了被發賣的,還有十人是既沒缺胳膊也沒少腿的健全人。
她們被發賣肯定是犯了什麼軍規,如果是幫不服管的老兵油子那可就有點難搞了。
薑勁夫微微蹙眉,手裡捏著賣身契,決定先擺明個態度才比較好。
他站在門口,等著奴隸們吃的都差不多了以後,他輕咳了兩聲,將大家的目光集中過來。
“既然你們吃飽了飯,那我也該說道說道了”
薑勁夫表情嚴肅的說著,奴隸們也跟著緊張起來,都不約而同的站直了身子,豎起耳朵。
“我買了你們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憐憫,二,是因為我要去做一件大事。”
“我出於憐憫買下了你們所有人,但是我要去辦的事情又不需要你們這麼多人”
薑勁夫說著,故意拉了個長音,瞟了一眼眾人的表情。
在聽到“不需要你們這麼多人”時,大部分人都出現了驚憂之色。
薑勁夫繼續說道“不過你們彆擔心,我買了你們自然不會又轉手賣了你們,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們自己有地方可以投奔,可以拿著賣身契自行離開,我也不會把你們當成逃奴報官追捕,你們自己各憑本事,能安頓下來最好,如果被彆人捉去也與我無關了。”
此話一出,有些人陷入沉思,有些人則變得更加惶恐不安。
翠屏更是直接衝上來撲通跪倒在薑勁夫麵前。
“請爺不要趕走我和小草,我們娘倆願意給爺做牛做馬,隻要給我們口飯吃就行了,我會習字,我還會女紅,我什麼活都能乾!求爺了!求爺了你可憐可憐我們!”
跪在地上的翠屏抓著薑勁夫的褲腳,崩潰般的大哭,碎發與淚水交織在姣好的麵容上,散發著讓人憐惜的破碎感。
“嘶你你快起來”
薑勁夫雖然有過心理預期,有些沒找沒落的應該是不會願意走的,但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會把翠屏嚇成這樣。
有翠屏起頭,所有的奴隸也都跪倒在麵前。
“求爺開恩!不要趕我們走。”
“您若是趕我們走我們就徹底沒了活路了。”
“爺您是活菩薩,您就收留我們吧,我們給您做牛做馬,一定會報答您的恩情的。”
所有的奴隸皆不願走,不停的磕頭啜泣,尤其是那些殘疾的,哭的尤為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