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亮,像是被勉強撕開的一個口子,有光從上空投射了下來。
陳深站在院內,這會已經是精疲力儘,腿幾乎在發軟,快要站不住。
身上的襯衣看不到本來的顏色,傷了不少的人,梁琮正讓人把傷者都抬到車上去。
他正在慶幸,還好又一次活下來了。
“深哥,裡麵的人怎麼辦?”
陳深手在臉上抹了把,心情也是難得的愉悅,“就當做好事,一會全放了。”
許禾檸不說了嗎?要讓他做個好人。
一個男人攙扶著一名傷者正從他們身邊經過,陳深低頭解著繃帶,手掌已經麻木到快要沒有知覺。
那男人突然站定腳步,手從傷者的後背繞到前麵,他的手臂抬高,梁琮下意識站在陳深麵前。
“深哥!”
陳深也看見了,他揮手將梁琮又給推開。
砰——
驚得遠處林子裡鳥獸四散。
第一槍打在陳深的防彈衣上,距離近,他還是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骨頭撕裂般的疼痛。
男人見狀手臂再度抬高,扣動了扳機。
梁琮反應過來時立馬舉槍擊中,直到看見那人往後栽去,他這才鬆口氣。
但他轉身看見陳深時,見他鎖骨處有鮮血噴湧而出,梁琮忙上前攙扶住他,“深哥,你沒事吧?你要不要緊?”
陳深手按向傷口處,梁琮急得大聲喊人過來。
“你為什麼把我推開?這一槍打我身上沒事,我特麼賤命一條。”
陳深垂著頭,鼻尖處掛淌著汗水,“胡說……”
他的說話聲明顯虛弱不少,“我帶你出來的時候,跟你承諾過……要讓你過上好日子,而不是……把命早早地丟在這。”
梁琮眼圈都紅了,他心裡真的要恨死許禾檸了。
她隻會把責任一推,說什麼她沒讓陳深這麼乾,可她但凡能對他上點心,好好地勸勸他,他根本不用冒死來這。
陳深很快被抬上車,送去了醫院後,梁琮攥緊手機。
陳深連個親人都沒有,他這通電話都不知道能打給誰。
……
許禾檸沒什麼行李收拾,吃過早飯,就等著季岫白一起回老太太那。
她坐在陽台上,望著遠處東升的太陽,手懶懶地遮在額頭處。
放在旁邊的手機傳來鈴聲,她看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許禾檸接通後放到耳邊,“喂。”
裡麵傳來一陣焦急的男聲,是梁琮,“深哥受傷了,受了很嚴重的傷,在醫院搶救,你快過來。”
許禾檸手指微握緊些,人也不自覺地坐直,“你們還是去了?”
“你以為我能勸得住他嗎?”
聽梁琮的語氣,陳深受傷應該是真的,他將醫院地址告訴了許禾檸,“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撐下去,醫生正在裡麵……”
許禾檸淡淡地打斷他的話,“你不用指望我了,我不會去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三秒,許禾檸還以為他掛了。
梁琮幾乎是在強忍著,他現在連殺人的心都有了,“許禾檸,你有可能連深哥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許禾檸腦子裡有混沌感,但她的理智牢牢地拉著她,不讓她做出彆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