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離不是文臣武將,更不是皇親國戚,他隻不過是劉家村的保長。
生逢亂世,一個草頭小民,可以選擇的就隻有怎麼活下去。
活不下去,那就想辦法活下去,這就是範離要想的問題。
每年秋收過後,劉家村都會來一夥人,這些人是山上的土匪。
土匪每年都會進村收糧,雖是匪,但這些人也算取之有道,糧食絕不多要一分一毫,而且還會留下一些山上的野貨當做交換的貨物。
並且保了劉家村許多年的風調雨順,有他們在,其他山的土匪,很少會到劉家村摘桃子。
除非有些不長眼的,沒聽說過二龍山張胡子的名號。
久而久之,範離這個劉家村保長就和二龍山二當家張胡子結下了交情。
當年張胡子留下一句話,“世道亂,如若活不下去了,就上二龍山去找他。”
如今,範離舉旗殺了金人,村子是肯定待不下去了。
可這一村二百多號人,其中還有不少老弱婦孺,逃難他們走不遠,再說他們也無路可逃,除非南下過長江。
可這距離,他們走不了多遠就會被金人追上殺個精光。
所以,留給範離的唯一選擇就是上山當匪。
隻不過他並不是去投靠張胡子,二百多號人一起上山,說是搶山頭還差不多。
好在範離前世除了躺著等死就是看各種雜七雜八的書,地理雜誌也沒少看。
劉家村位於大宋京東東路,在濰州附近與青州接壤,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所以這裡民風彪悍,占山為匪者不計其數。
範離帶著村民根本不用遠走他鄉,隨便找個易守難攻的山頭落草,任金兵再能耐也輕易奈何不了他們。
村民們議論紛紛,好好的良民這要是落了草,可就是誰見誰剿。
宋軍要是打回來,他們可就都成了匪了。
可這個話題隻傳播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範離強力鎮壓了。
因為他知道,宋軍再也沒有回來過,整個長江以北都將成為金國的疆土。
範離的強勢讓村民感覺到了陌生,可範文義卻在其中看出了彆樣的風采。
也許,他的堅持還真是正確的。
分歧隻存在了片刻,村民便各自回家收拾東西準備逃命了。
說服了村民,讓範離真正頭痛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其中的頭等大事那就是糧食!
二百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灶頭一開,那就是少說幾鬥米。
如果放在往年,這個問題還好說,可如今劉家村的糧食早就被金兵征沒了。
也正因為如此,劉家村才遭到了屠村之禍。
價值被榨乾了,剩下的當然就是屠戮,這個結局範離早就應該預料到。
但就是心存僥幸,劉老爺子的頭才被掛在了村口。
範離坐在地上,愁眉不展的想著糧食的問題。
範昭、劉家三兄弟,包括二叔,王家父子,都圍坐在旁,一個個的也是蔫頭巴腦的。
村裡老一輩掌事的全擱村口掛著呢,現在資格最老的,除了二叔範文義,就剩王家長輩王樞。
“沒有吃的,走個球!不出三日,黃水都得餓出來。”
王樞急得直搖頭晃腦。
沒糧,村裡是個人都知道,如今說要舉村遷走,可沒糧食往哪走?
說來王樞能活下來,並非是他貪生怕死,彆看這老家夥四十多歲的人了。
可殺金兵的時候,唯一有準備的就是他帶領的王家人。
王家世代鐵匠出身,自打金兵第一次進村起,整個王家在王樞的示意下都準備了家夥。
範離一聲招呼,早已憋足了勁的王家是人人手裡一把大鐵錘。
就連王嬸都拿了一把小錘子追著金兵敲腦袋。
這王家可真是個個狠人,下手那叫一個黑。
所以今天議事,範離是畢恭畢敬把王家父子請來的。
因為後麵可是要求人家辦事的。
“唉……十裡八鄉的,早就被金人禍害完了,如今就算是拿著真金白銀也換不到糧食,難啊。”
範文義一聲歎息,一時也想不出辦法。
“要糧食,有啊!昌邑縣城裡,糧食多的都堆成山了!”
範離撇了撇嘴,拋出了一個大家都想要的消息。
作為保長,金兵征的糧每次都是他帶隊押運的。
而糧食的去處,都在昌邑縣官屬糧倉裡,那堆成山的糧食可不是他添油加醋,而是親眼所見。
“謔謔謔,可不敢胡想,那金兵都在縣裡,聽說有好幾千人嘞!”
王樞趕忙出言打斷道。
昌邑縣現在成了金軍臨時駐地,整個濰州留下來的金兵不過五千,單昌邑縣就有三千。
為何一個小小縣城會留駐如此多的軍隊?
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糧食。
濰州下轄三個縣,唯昌邑糧產最豐,要搶當然是搶最富的。
“縣裡是有數千金軍不假,但那是一個月以前了,如今城裡隻有金兵不過五百,除去城門值守,城中金兵至多一百人,而且還要分散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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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離早就等著呢,詳細的把縣裡的最新情況說給眾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