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氏想拉攏父親……”謝筠垂眸呢喃,複又抬眼看向王矍,“會不會,刺殺我也是庾氏的手筆?”
按理說,謝太傅乃太子太傅,太子晉肆的老師,應該是太子那邊的人,可謝太傅看偏偏與太子一黨並不親近,更像是中立派。
這幾年官家有意提拔楊氏,分走庾氏的兵權,庾氏肯定急了。
若此時楊氏刺殺謝筠,那麼王謝絕對不會站到楊氏和二皇子那邊。
“你猜的也有道理,可刺客不是招了嗎?”王矍手中的折扇一頓,複又繼續搖晃。
“也有可能庾氏怕被抓住把柄,於是冒充鮮卑人,以免被招供出來……”
所以,那刺客沒說假話,隻是他並不知道自己也被騙了……
“但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真的隻是鮮卑人罷了……”謝筠抬手輕輕按了按眉心。
主要是前世的夢在,他不得不多想。
謝筠放下手,又問道“那如今刺客何在?”
王矍收起折扇,緩緩道“已被關押在天牢之中,等候發落。”
謝筠歎了口氣,道“此事既已查明,便交予官家定奪吧,但咱們也要多多留意一下庾氏的動向。”
王矍應了聲,又與謝筠說了些其他事,便起身告辭。
洛沁送他出門,待他離去後,才返回屋內。
晚間,謝太傅回來,聽聞謝筠尋他,便往謝筠的沐華院去。
寧靜典雅的房間裡,燭火輕輕搖曳,散發著微弱而溫暖的光芒。
在這片昏黃的光影中,一位俊美郎君坐在床榻上,手中拿著卷書,在牛油燈下翻閱。
他麵容略顯憔悴,清俊中又多了抹懶怠。
謝太傅靜悄悄地走進房間,腳步輕緩,生怕打擾到長子的休息。
中年男子目光中透著關切和憂慮,他靜靜地站在床邊,凝視著兒子的麵容。
謝太傅輕輕地歎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父愛和疼惜,燭火的光芒映照著男子的身影,使他顯得更加莊重和慈祥。
聽見動靜,謝筠抬眸,“大人。”
“這麼晚了,還看書做甚,傷眼。”謝太傅坐到兒子床榻邊。
謝筠收了書卷,道:“打發時間罷了,孩兒心中有數。”
“你喚為父過來,有何要事?”
“大人,”將書卷放到床頭,謝筠正色看向謝太傅,“昏迷期間,做了個夢。”
謝太傅意外看向他,“夢?”
“嗯,”謝筠點頭,回憶道,“那夢裡,德元二十三年,蘇計叛亂,占領了石頭城,後又發兵建康,叛軍打入建康城,大人與叔父舅父等一乾官員被困石頭城做苦力……”
謝筠將前世的自己告知的事情與父親說了一遍,後問:“大人,你可認得那蘇計?”
謝太傅聽後沉吟不語,半晌,他撚了撚胡須,點頭道:“自是認得的,那蘇計乃庾太尉之父的門生,算起來是庾太尉的師弟了。”
可以說,蘇計一路都是靠恩師提拔上來的,他與庾氏利益同體,他若叛變,庾氏肯定受到官家猜疑。
可問題是,蘇計此前一直在邊疆,因上次抗擊胡人有功,升任豫州持節使,人又到了在豫州。
謝筠未入仕,與此人基本無交集,怎麼會夢到他?
誒,等等,他是庾氏的人,上次那一戰,大晉丟了三座城,官家對庾氏不褒不貶,怎麼偏偏蘇計就升任了?
這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