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般,寒意從心底蔓延,無聲無息的占據了他整顆心臟。
楊華君那刺耳得聲音不斷的在腦海中回蕩,池餘越是拚命的想要忘記,卻越是愈發的清晰。
他的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每一次的心跳都再跟著顫抖,胸腔劇烈起伏,每一口氣都夾帶著劇烈的疼痛感。
而委屈至極的情緒衝到喉嚨,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令他發不出任何聲音,越是想要掙紮越是窒息感越強。
池餘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永遠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人。
明明當初給他一個家的人是楊華君,如今希望他去死的人也是她,池餘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難道還不夠聽話,還不夠乖嗎?
池餘隻是這樣想著,一瞬間,他隻覺得自己胃裡一陣翻湧,喉嚨裡泛起惡心。
他單手撐著床麵下去,跌跌撞撞的走進衛生間,雙手無力的扶著洗手台,一陣乾嘔。
胃裡一陣翻湧,連連抽搐了好久都沒有吐出什麼,畢竟這兩天他也沒怎麼進食,自然也吐不出什麼,可就是莫名的惡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餘隻覺得腦海裡一陣天翻地覆後終於歸於了平靜。
又緩了好一會,池餘恢複了些力氣後,單手打開水龍頭,感覺到沁涼的水流過指尖時,才稍稍找回幾分自我,伸手洗了下臉,隨即緩緩抬起頭,望向麵前鏡子裡的自己。
隻見,鏡子中的他臉色蒼白,眼神黯淡無光,全然是疲憊的神色,額前的碎發被水打濕,隨後順著發絲往下滴著水珠。
看著鏡子裡自己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池餘不知道怎麼的無聲的勾了勾唇,留給了自己一個嘲諷的苦笑。
他活著還真是……
暗自在心裡默默罵了自己一句後,他移開視線,低下頭又重新洗了兩把臉,讓自己清醒的同時也壓下自己心底翻湧的情緒。
池餘沒有在衛生間過多停留,稍微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轉身一步步走出了衛生間。
不管怎麼樣,他必須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他不想讓顧遠回來看到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池餘單手捂著胸口,一步步挪到病床旁,看著掉落在地上的手機,他並沒有立刻彎腰撿起來,而是呆愣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隨後後知後覺的蹲下撿起來。
與此同時,病房的門從外向裡打開。
顧遠單手握著門把手,另一隻手拎著一大包早餐,視線落在池餘身上時,他愣了下,語氣急切道:“怎麼了?你怎麼又蹲在地上。”
說著,他邁著長腿,快步走過去,將手裡的早餐隨手擱在了一旁的櫃子上,彎腰扶住池餘的肩膀將他帶起來。
池餘目光有些躲閃,下意識隨口回道:“手...手機剛才不小心被我弄掉了。”
顧遠一隻手輕輕的攬著他消瘦的肩膀,視線卻時刻關注了池餘臉上細微的情緒。
他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突然開口問:“你哭過了?”
聞言,池餘心口一顫,眸中閃過一絲心虛的神色,他慌亂的抬起手隨意的蹭了下臉,轉過身,低聲否認:“沒有....”
“我剛才,去洗了個臉,那個.....今天是不是降溫了,感覺水有點涼。”
顧遠攬著他肩膀的手收緊,整個人靠過去,回:“是降溫了,可能是因為下過雨的原因,以後天就冷了。”
“你很怕冷嗎?”
顧遠的話音在耳邊響起時,溫熱的氣息掃過耳朵,讓他忍不住渾身一震,整個人有些不自在的像是烤熟了青蛙。
池餘迷茫的“嗯”了聲,“不怕冷。”
話音落下的同時,病房內安靜了一瞬,緊跟著身後響起兩聲敲門聲。
“咳咳。”
前來查房的小護士有些拘謹的站在門口,開口提醒道:“那個,該檢查了。陪同的家屬可以先到外麵稍等一會。”
聽見聲音,顧遠漫不經心的回過頭看去。
可當視線望向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門口並不是隻有小護士一個人,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程至啟。
他身子斜靠在牆邊,神情平靜的看向他們。
倆人的視線視線在空中相交,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
顧遠挑了挑眉,沒過多停留,隨即轉過頭跟池餘說:“我在門口等你,檢查完,我在進來。”
說話時,池餘也跟著回了頭,很顯然他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程至啟跟已經開始準備東西的小護士了。
在看到程至啟的一瞬間,池餘心裡一緊,莫名有些慌張,腦海裡不由的想起昨天跟顧遠發生的一切。
雖然,他們現在算是互相表明了心意,但,追根究底還是沒有在一起。
隻要不是在一起,那就是清清白白的。
這樣想著,池餘緊繃的那根弦也才跟著鬆了些。
他從程至啟身上移開視線,聲音冷淡的“哦”了聲,“行,遠哥,麻煩你跟程隊了。”
在聽到池餘客氣的回應時,顧遠低垂著的眸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但很快被一抹玩味的笑意取代,他眼底染上些許寵溺的神色,也裝作客氣的點了下頭,說:“不麻煩,心甘情願。”
隻是後麵四個字,聲音很小,小到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
池餘:“.......哦。”
此時,小護士已經做好準備拿著檢查的儀器等在了一旁。
顧遠也自然很識趣的並沒有在逗他,收回手後,他朝著小護士輕點了下頭,囑咐道:“麻煩護士姐姐輕點,他還小,怕疼。”
聞言,小護士無奈的笑了笑,胸有成竹的點了下頭,“哎呦,真受不了你們這種,放心吧,就常規檢查,很快的,而且也不會很疼。”
池餘:“.......”
他也沒說過自己怕疼啊?
顧遠:“行。”
說完,顧遠沒在過多停留,轉過身,邁著步子朝著站在病房門口的程至啟走去。
病房外的走廊人不多,除了在護士站值班的護士長和幾個配藥的小護士外,也就見不到什麼人了,倒是顯得冷清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