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文的車開到三綱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他把車停在路邊,等著短信的到來,如果今天短信還不到來,他需要另選一種辦法了。
11月3日,10點30分,老王的短信依舊沒有發來。
王慶文長歎一口氣,這一周自己終究還是沒有救下來老王,他需要繼續做出改變。
回到北江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鐘了,王慶文帶著蔡平安來到學府小區的房子,兩人睡了一覺之後又去殯儀館幫忙。
周一,一周的開始,新的一周來了。
周一這天家裡很忙,晚上王心米和王心慧姐妹二人需要守靈,而二叔也電話不停。隨著新的局長的到來,二叔也被重新啟用,和他關係變好的同事、曾經的同事、朋友又逐漸多了起來。
二嬸兒的父親雖然因為那件事落馬,但依然有很多人前來悼念,甚至二嬸的前夫也要來參加葬禮。關於這個前夫哥,二叔對他並沒有任何仇恨和不滿,人家隻不過是一個被社會和時代不接受的同性戀罷了。
二叔把葬禮謝宴安排在了一個比較好的飯店裡,確定人數,確定菜肴規格。好在王海軍和兩個妹妹忙前忙後幫著處理,而王慶文和蔡平安也幫著做了很多事。
到了周二,正式下葬出殯的日子,王慶文把安靜和羅慧也接到了殯儀館,安靜實際上不用參加,但安靜表示自己和二嬸有過一麵之緣,她希望來送送二嬸。
葬禮殯儀的喊叫流程開始,哀樂一響,眾人哭成一片。
王慶文、蔡平安、王心慧、王心米作為小字輩也跪在地上感謝吊唁客人。
隨著殯儀大喊:“躲釘啦,躲釘了!”小字輩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工作人員蓋上了棺材板,釘上了釘子。二嬸被送到了煉爐的時候,王心米和王心慧哭暈了過去。
空氣裡彌散著柴油和骨灰的味道,這種味道讓所有人都不舒服,安靜有點嘔吐的感覺,王慶文把他扶到車上,稍微開出遠了一點。等他返回煉爐的時候,二嬸隻剩下骨灰了,二叔紅著眼睛和工作人員一起將骨灰裝進了骨灰盒中,王心慧抱著骨灰盒走了出來,走向了骨灰寄存處。
王海軍四個姐妹商量之後,決定把二嬸的骨灰安葬回樺樹河鎮老家墳地裡,二嬸是老王家正式的兒媳婦,二叔堅持二嬸必須要進祖墳,王海軍這次沒有阻攔。
老家的親戚們幾乎都來了,連王慶文的幼年夥伴馬銘也來了,他開著拖拉機拉,下午大家上山圓墳,王慶文給他買了一條煙,馬銘說你跟我整這個?
王慶文歎了口氣說這是規矩,咱們友誼歸友誼,規矩歸規矩,我不能壞了規矩。
馬銘問你晚上住哪,這麼多人呢,王慶文說去哪還不能對付一宿,馬銘說你來我家吧。王慶文忙說去你家不方便,馬銘笑著說沒啥不方便的,我們住西屋,你住東屋。
王慶文問你爸媽呢,馬銘說他們去南方了,要明年才回來。
馬銘的父母是養蜂人,追著鮮花行走在全華夏,這會兒他們應該在雲省或者粵省,因此馬銘家隻有小夫妻兩人和剛剛三個月大的小娃娃。
王慶文點了點頭,馬銘說晚上上我家的時候咱倆再喝點,聊聊近況,王慶文笑著說我現在可不如你,老婆孩子熱炕頭,李菲還給你生了個大胖兒子。
馬銘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忙活到了中午,到了午餐時間,但參加喪宴的人不多,畢竟大家喜歡參加婚宴,沒有人願意去喪宴湊熱鬨。
安靜一直照顧著王心米和王心慧這對小姐倆,兩人對準大嫂非常依賴。
簡單的吃過午飯,大家開著車前往樺樹河鎮老家墳地,老家的幾個親戚早早地在山上挖好了坑。
按照老家的規矩,外嫁的女人不能進墳地,大姑和老姑就陪著安靜、王心慧和王心米留在家中,大姑還在飯店裡訂好了一桌子菜。
老家的親戚和鄰居雇了一輛小挖掘機上山,在堅硬的地麵上挖了一個坑,畢竟這天氣太寒冷了,沒法用人工挖掘。隨後眾人填土,立半碑。
所謂半碑,是指夫妻生同堂死同穴,墓碑上隻刻了一半,將來二叔王海平死後安葬於此,墓碑上再寫另一半。立碑的人是長女王心慧,如果未來二叔再娶妻生了兒子,兒子長大之後需要重新給父親和大母立碑。
儀式舉行完畢之後,燒了紙牛紙馬,二叔跪在父母碑前禱告認錯,希望他們不要再生兒媳婦的氣了,也希望他們能在地下照顧照顧兒媳婦。
放炮下山後,王海軍和王海平哥倆在飯店裡招待所有親戚和幫忙的朋友,老家這邊的人給二叔送上紅包,二叔把紅包全都給了王心慧。
老羅家的親戚也都來了,包括一瘸一拐的大姨夫張軍一家人。安靜知道張軍跟薑教授一家的故事,特地多看了幾眼,在王慶文耳邊說:“大姨夫不像是壞人呢。”
“老了唄。”王慶文說,“我爸說,大姨夫自從中風了之後,就變了一個人。”
大舅第一次見到準姑爺饒大誌,興奮得不行,拍著他的肩膀就說小夥子好呀,小夥子真棒,這身體趕上牛犢子了。大舅還興致衝衝地帶著饒大誌給眾人做介紹,這是我大閨女的對象,叫饒大誌,北江人,退伍軍人……
王慶文第一次見到大舅笑得這麼開心這麼得意,不過再看二表姐羅二朵就有點可憐了,26歲了,還是孑然一人。
可能大舅媽看到二閨女可憐,於是拉著羅二朵走到王慶文身邊,說:“慶文啊,你幫大舅媽一件事唄。”
王慶文尷尬得直撓頭,說:“舅媽,大姐是因為緣分到了,我這兒可不批發姐夫啊。”
羅二朵好笑地踢了他一腳,說:“呸!胡說八道!”然後甩掉大舅媽的手跑了。
大舅媽隻好繼續說:“沒事,反正你就是能遇到就跟我說一聲,遇不到就遇不到,你又不是許願池裡的王八,我們跟你許什麼願都能實現。”
王慶文說:“大舅媽,我謝謝你。”等大舅媽一走,安靜樂得差點尾椎骨骨裂都變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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