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柳的話，秦王也就明白，對方隻是想救自己的母親。但這也說明，是有人在背後教導她這樣大張旗鼓的入宮。
“寡人可以讓最好的郎中幫你，但你要如實回答，到底是何人指示你。”是彆國的探子?還是……秦王不得不謹慎。
柳就說出了昨日的經過，在聽到小姑娘想將花賣給蒙家，秦王忍不住笑了。好一個有膽識不畏仙人和權貴的姑娘，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宣太後。
不過柳說出李牧告訴她的名字——秦栗，秦王就明白了。
“將今日發生的事寫於報紙上，多送蒙府一份。”好讓那個趙國人，看看他秦王如何仁慈。
秦王接著讓柳起身:“回去吧，好孩子。”
柳明白秦王的意思，大喜，多日的辛酸和激動在此時化成淚，但也認認真真的給秦王磕了頭:“謝我王恩賜!”
於是，最好的醫師——夏無且，就挎著自己的醫藥箱，帶著藥童，跟著柳出了宮。
“大夫……我娘怎麼樣了。”柳擔心的詢問，夏無且溫和的笑笑，“隻是身體過於勞累，加之心悸，先以湯藥服之。”
“娘——太好了。”柳摸著淚笑，躺著床上的女子心疼的摸摸她的臉。
不想惹娘情緒不穩定，柳很快和夏無且一行人出來。她也不用擔心沒錢抓藥，秦王給了她五個金餅。
而且要換藥方，夏無且轉頭與藥童說要抓那些藥，說的藥名多，藥童一下子記不下來:“師父，你再說一遍吧。”
藥童也不怕夏無且生氣，除了醫術方麵要求嚴格，平日裡，師父是個很隨和的人。
夏無且笑笑，就要再說一遍。
“是——”柳口齒清晰，很快就複述了一遍，看藥童愣愣的看著自己，不禁有些著急，“你快寫啊!”
“師父……”藥童將目光投向夏無且，他不敢按柳說的寫，萬一錯了，抓的藥不對，可是要害死人的。他是不相信一個黔首，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記下師父說的話，那些藥名，不是長期接觸的人，怎麼可能一字不差。
誰料夏無且點點頭，語氣裡帶著讚賞:“不錯，說的很好。柳姑娘的記性很好。”
好吧，世上真有這樣的人。藥童就提筆寫下，柳倒是被夏無且的誇讚弄得臉紅。
“你可識字?”夏無且追問道，柳搖搖頭，但又很快說，“我有跟報紙學!”
說的又快又急，不想被人看輕。柳就走到外麵的空地，蹲著用手指一筆一劃，寫出一個大大的秦。
又吃力的寫起嬴字，但此字筆畫多，柳寫的不好。
夏無且對柳有些惋惜，不想她的一生就那樣，看人又機靈，於是勸她可以到慈幼堂做事。
有柳在秦王麵前露臉的經曆，昌平君會讓她進的。
“可娘身邊……”柳不想離開母親，更何況母親身子不好。
“等你學有所成，你母親自能享福。”夏無且在上方說道，話音剛落，柳的疑惑就問出了口。
“夏郎中，學，是為了什麼?”
夏無且一時說不出來，隻是自語道:“為了功成名就，為了封侯拜相……”
“柳不想。”小姑娘的目光落在了夏無且的身上，帶著渴望，“柳想像夏郎中一樣，可以治病救人，讓我娘好起來。”
“柳姑娘這話像仙書所言。”夏無且有些恍惚，感慨道。
柳卻道:“仙人救不了娘，花一點用都沒有。”
“柳姑娘此言差矣。”夏無且有些生氣，不過也能理解柳的心態，“是否認為仙人無所不能矣?仙人之花，不知多少人爭奪，妄圖得到仙力，亦是長生不老。柳姑娘不是個例，隻是其他人不敢到王上麵前。”
“但仙人從未以仙力擾亂世間，皆是賜予人力所能之物。比如醫道，仙書《傷寒雜病論》和《本草綱目》記錄多種病例和醫治方法，讓人自己鑽研，學以致用，治病救人。”
“這比仙人直接救世更造福世人。”夏無且眼睛晶晶亮，“仙人終會離去，但留下的，才是能為秦人一代一代傳承，讓世人遠離病痛的最好方法。與其臨淵羨魚，不如授人以漁。”
“我……”柳實在沒想到仙人不是不幫，隻是用了另一種方式。
“不過，柳姑娘願意跟無且一起學醫嗎?”說的最後，夏無且還是對柳問道，他還是喜歡柳那句治病救人的話。
“弟子願意!”柳直接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弟子喊的賊大聲。
“好。”夏無且扶她起來，“不必擔心母親，既然學醫，就在我身邊看如何救治，等母親好後，再隨我入宮學習。”
“謝師父!”
柳知道，夏無且無疑是她的貴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終於又有父親了，不必一個人強撐著。
她等仙人救娘親，寄托於縹緲的事物，最後發現，是一直以來都堅守的人，才是救世的關鍵。
再看已經成為秦地的舊趙地，李斯經過許久的路途，終於到了目的地。
“夫人，來。”扶著趙夫人下馬車，邊上的李由直接蹦了下來。李斯帶著侍衛和仆從，他當然不可能是孤身一人。
“敢問可是李斯李廷尉。”渡縣令收到消息等候多時，等到回複後，就引李斯入城池，這個縣令長的和藹，看著麵相老實，臉上不白皙，而且被風吹出來了滄桑的痕跡。一路上勤勤懇懇的報告有多少人學會了秦字，還有監視了黔首們有沒有飲用生水。
到了地方，縣令就不多留，讓李斯好好收拾東西。
“渡縣令，趙人的身照已到，還是儘早發放下去。”
李斯不敢休息，讓夫人和子休息，就帶人和渡縣令一起去辦事。
渡縣令就讓人傳話，很快，本就精神緊迫的趙人，沉默且迅速的聚集，秦卒喊一個人，那人就上前去領。
李斯皺眉，這聚集的人數明顯比身照多，看來秦卒統計人數的時候，趙人不信任他們，千方百計的躲藏起來，而已經是秦人的他們，秦卒自然不能以對待敵人的態度，倒真讓人躲過去了不少。
這也是體現了兩國人不融洽的地方。不過沒關係，李斯默默道，有了身照，趙人就可以入秦的城池，到那個時候，沒有身照的人才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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