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汪!汪!”
巷子裡人家的公雞開始打鳴,清晨剛到,陽光正好。雪剛停的第二天,天氣總是好的,也不怎麼冷。旁的人家已經開始準備早飯,樓裡姑娘們應該剛剛睡下沒一會。
整個樓裡清醒著的隻有一個值班的管事,和一個四歲的小孩兒。
霍瀟龍是被旁邊人家的公雞吵醒的,她往右看了看,岑媽媽在她旁邊睡得正熟。
老鴇也是很不容易的,姑娘們幾點睡她就要幾點睡,更何況岑媽媽還是風月樓的老板。算賬、對賬、管人、這些都是她一手抓,辛苦的很。
霍瀟龍悄悄地下地,穿好衣服,沒弄出一點兒聲音,怕吵到岑媽媽睡覺。
她心裡惦記昨天晚上的雞和豬,連忙去後院看,發現它倆睡得正香,也就沒管,拍拍屁股搗噔著小腿兒跑去前廳找飯吃。
“趙叔叔!”
“曖!丫蛋兒起來啦?”
趙凱是洪和九年間的進士,當年也是打過馬遊過街的探花郎,和岑媽媽是老相識了,風月樓是洪和十五年號開張的。從開張那天,趙凱就在,樓裡除了岑媽媽,誰也不知道一個進士老爺來邊城青樓當賬房管事的原因。
“早上想吃啥?燒餅配羊湯?還是去吃麵條包子?”
“去吃燒餅!”
王大娘的燒餅攤就在風月樓前麵不遠,裡麵沒有餡兒,但是很香!很舍得用油酥,小姑娘一個月早飯至少有一半是在那兒解決的。
“好嘞”
趙凱書生氣很濃,氣質文雅,柳葉一樣的眼睛,劍眉星目。
他空的時候負責教教那些姑娘們認字作詩。有些姑娘,唱歌沒天賦,學跳舞年紀又有點大。
這時候要留住客人,就要有點文采,你可以不認字,也可以不會寫。但是客人風花雪月的時候,一定要能接上兩句。
男人很吃這套的,這時候姑娘要是不認字,他們就會挽袖提墨,衝著姑娘顯擺肚子裡那二兩墨水兒。
趙凱去櫃台後麵把小妞妞的圍巾找出來給她戴好,把裹成小熊的霍瀟龍一抱,小姑娘坐在他的胳膊上,穩穩的。
“冷不冷,丫蛋兒”
小團子吸了吸被冷風吹出來的鼻涕,說道
“不冷”
兩人到了燒餅攤,落座後說道
“大娘,我要三個燒餅,兩碗羊湯”
二人大快朵頤,在邊城,沒有那麼多規矩,什麼食不言寢不語,吃飯要文雅,統統都沒有。
趙凱文縐縐的一個人,被小姑娘帶的食欲大開。
“老板娘,四個燒餅,一份羊湯”
聲音有點耳熟,霍瀟龍回頭看。
欸,這不是她親爹麼?
霍述文這時候也看見了他們倆,衝著趙凱拱拱手,昨天他們倆是見過的
“龍兒”
男人有點尷尬,自己女兒現在病好了,但是以前的事都忘了,就算重新認識的人,他想抱抱她,捏捏她的臉,想問她,過得好不好?昨晚睡得好不好?燒餅好不好吃?
霍瀟龍點點頭,她也不太知道怎麼麵對這個父親。
“辛苦趙管事了”
霍述文坐在小姑娘旁邊,和趙凱說道
“不辛苦不辛苦,也隻有早上我才能撈到帶會兒她,平常她都被岑媽媽和姑娘們把的緊”
氣氛突然尷尬,沒有人出聲。小妞妞眼睛滴溜溜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小手從手燜子裡拿出來,握住了男人的手,他的手很涼,穿的也不多,但是感覺他挺抗凍的,都沒流鼻涕。
“你多穿點兒呀”
霍述文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她的頭,說道
“行,爹以後多穿點”
小姑娘已經吃完了,男人把她抱到自己懷裡,說
“一會你娘估計還會去看你,到時候你陪她說說話,就說說你這一年怎麼過的就行,還記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