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枯草遍地,一座座墓碑上刻著的是女子平淡無味沒有價值的一生,她們沒有姓名,沒有身份,隻是某某氏之墓。
即使這裡埋著的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但卻無一人來打掃。
卻留下一條小路,可以方便埋棺材的小路。
焚蛾看著滿地墓碑,同霍瀟龍說道
“如果當初我沒逃出來,也應該埋到這兒了。”
“五十兩……遍地的五十兩銀子……”
女人清秀臉龐上滿是哀傷,似是在懷念,似是在怨恨。
“姐,我們把這些墓都拆了吧,重新立碑。”霍瀟龍開口說道。
這是件晦氣活計,很多人都不願意乾,龍兒現在是鎮北王,並且在進京述職路上,本是個歡天喜地的好事兒。
結果,自家妹妹卻說出這句話。
“沒啥影響的,她們讓姐活著來到風月樓,這便是我理所應當應該做的事兒。”
焚蛾沒有拒絕,女人雙眼充斥著淚光點點頭。
“好。”
那些父母記得她們女兒埋在哪裡,墓碑上又寫的什麼,小草拿著單子一個個對,一個一個開棺。
每個棺材裡的白骨都少了右手。
焚蛾在一旁站著,默不作聲的哭,利劍的白胡子爺爺看到這一幕,嘴裡嘟囔著造孽。
“隻帶回去右手的骨灰配婚,真缺德啊。”
“爺爺?”利劍聽到這話有些不太明白。
“去幫爺爺把木箱子裡的衣服找出來,我為她們做場法事。”
做一場能擺脫枷鎖的法事。
直到焚蛾妹妹的棺木被掀起,女人動了動,看著棺內白骨皚皚,右手明顯要短上一些,屍骨估計隻有霍瀟龍四歲時候那麼大。
她的手在顫抖,不顧旁邊積雪與泥濘,焚蛾下到土坑中,親手用綢緞把妹妹的屍骨包好。
隨即臉上肌膚觸碰到頭骨,女人低聲說道
“蘭草,姐回來晚了。”
可是你終究回來了。
一陣寒風吹過,後山上火把通明,白胡子爺爺一身道袍正裝坐在中央,嘴裡念叨著經文,為這些枉死的姑娘們超度祈福。
這時霍瀟龍不在,少女在麵對麵問著那些把家裡女兒配成冥婚的父母。
“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親生女兒,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說弄死就弄死,說活埋就活埋?”
剛剛在起棺的時候,棺材板內裡的上方一道道血痕令人觸目驚心,大多數小姑娘都是被活生生關進棺材裡憋死的,求生的欲望想讓她們出來,可是做不到,隻留下斑駁血跡。
等到她們死後,正好在頭七,媒婆會過來取走她們的右手,帶回男方家裡完婚。
紅衣少女看著麵前這一群衝她跪下的人,為首的村長並不害怕,嘴裡口口聲聲說著
“法不責眾,貴人,您這種天生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哪裡懂我們這些在地裡討食兒的苦,能不能吃飽飯都靠老天賞識。”
“您是不懂我們的苦,若貴人不喜我們這樣做,往後我保證,村兒裡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反正這人還能在這兒看一輩子?
這位貴人年紀還小,心又軟,蘭花哭上一哭便有了今天晚上的事兒,若他們在哭上一哭,加上村裡這麼多人都做過這事,估計這小丫頭能揮揮手讓這事過去。
“我是鎮北王,上任發的第一個文書裡麵就有,不得配冥婚。”
“我還沒見過有人觸這個黴頭的呢。”
牙行雖有很多自賣自身的人,但畢竟是官府看著的,沒人願意把自己賣去做冥婚送死。
至於那些拐子,他們也怕遭報應,所以一般離這事兒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