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渾身僵住,死死咬著牙,半晌不見宗延黎動手,這一刻似乎變得尤為折磨。
“你要斬便斬!”那男人鼻息之中喘著粗氣,不知宗延黎何時揮刀的恐懼幾乎叫他心跳極速飆升,忍不住怒吼道。
“你想死還是想活?”宗延黎卻無視他的話語,倒像是判官似的,饒有興致的問起了話來。
“……”
那男人聽了這話簡直像是覺得笑話,這天底下還有人求死的?
他大著膽子仰頭看向宗延黎,對上了她那森冷的麵甲,隻可見到宗延黎的一雙眼,漆黑的眼瞳無形之間給人一種壓力,那男人手心浸滿了汗漬啞聲說道“這位大人說笑了,我等皆是死囚,本就隻有死路一條。”
“若我給你一條活路,你要嗎?”宗延黎又道。
“活,活路?”那男人忽而眼中驟然亮起了光芒,一瞬間像是即將要抓到什麼東西似的。
“本將軍欲選三百兵卒。”宗延黎揚手將他身上的繩索輕易削斷,提著長刀朝著旁邊的聞年招了招手,聞年懂事的走上前奉上案宗,那些死囚們各個仰頭看來。
“鬼營陰兵,向死而生。”
“若當選者便為我所用,撤案免死,可記軍功,恢複民身,成我婺國軍衛!”
“落選者——斬!”
宗延黎清晰的給出了兩條路,一條是死路,另一條……或許未必是活路。
軍中兵卒何其多,而此人卻不惜選一眾殺徒死囚為卒,斷不是那麼輕鬆的讓你隨軍殺敵那麼簡單,沙場禦敵本就是凶險萬分之事,而此番看來所謂鬼營陰兵,所行之事勢必是生死一線。
但是……
向死而生啊。
他們若存了死誌,早在當初未曾入獄之前就已經自刎而亡了。
死囚們各個麵露激蕩之色,喉結滾動帶著幾分狂熱貪婪,若有一線生機,未嘗不可一搏!
皆是亡命之徒,還怕什麼!
“此為敕令,聖上親賜。”宗延黎點了點桌上的東西說道“若爾等思慮清楚,留者上前在此處留下手印,是生是死全憑自己本事。”
宗延黎隨手把手中長刀插入地麵,轉身掀開公示板上,貼著一張生死狀,生死狀上早早留了眾人的名字,隻需他們按下手印即可。
宗延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也不催促他們做決定。
那最先被宗延黎割斷繩索的男人站起了身來,邁步走去了公示板麵前,抬手放入口中咬破,幾乎是帶著幾分狠意將那染血的拇指按了上去。
隨著第一個人的動作,那被束縛的男人陸陸續續有人站起身走了過來,有人近前聞年便用匕首劃開他們身上的繩索。
而按過手印的人都很自覺坐去了另外一邊,隨著這三百人全部抉擇完畢,隻餘有六人未曾動身。
宗延黎也不多問,甚至都懶得去核對他們的名字,提著長刀走過去,手起刀落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斬下了他們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