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傷死後,柳如蘭完全退出朝廷,安心打理未央宮的事。
六年後,未央宮。
臘月二十四,大雪。
屬於謝無傷的小院裡,有幾個人影走動。
趙武到偏房叫柳如蘭出來透氣。
柳如蘭披著厚厚的外袍從屋裡出來,抱著手爐,邊走邊問。
“怎麼今日隻你一人,丫丫沒來?”
趙武在前麵走著,輕哼一聲,似有得意。
“對,她說上次央你買東西你給忘了,所以她以後都不喜歡你了。”
柳如蘭乍然受寒,沒忍住,咳了兩聲。
他捂著嘴,悶聲賠不是。
“是了,我的不是。”
“上次去江城尋孫叔,說要給她帶梅花糕,給忘了。”
“小丫頭怪記仇。”
二人走進堂屋沒多大一會兒,就見一道小小的身影像個福娃娃一樣朝這邊跑過來,她身後跟著兩道修長的身影。
福娃娃人還沒進屋,清脆的聲音便傳到室內。
“乾爹!”
“丫丫來找你玩啦!”
“你今天的藥按時吃了沒有?”
“沒有按時吃藥的話,丫丫可要給你紮針了哦!”
趙武瞪一眼柳如蘭,哼一聲。
憑什麼自己女兒對柳如蘭比對他這個親爹都親近?
柳如蘭好脾氣地笑笑。
他接住丫丫飛奔過來的小身子,安撫地拍一拍她的小腦袋,然後將小姑娘放在地上,從桌子上端起一個小碟子遞給她。
“上次乾爹給忙忘了,前段時間專程將糕點師傅請過來,這是今日特意給丫丫做的梅花糕,你嘗嘗怎麼樣?”
三歲的小姑娘一哄就好。
樂滋滋地吃起來。
邊吃邊誇乾爹真好。
立刻便有人看不過去。
“哎喲!丫丫你可不能隻誇你乾爹!”
“要不是你爹整天念叨著你想吃梅花糕,我敢打賭,你一定趕不上這好口福!”
說話的是謝二。
謝二如今已經二十歲,早已成為江湖上美名遠揚的妙手裁縫。
他設計出來的服裝款式總是引領一整年的潮流形勢,各界人士都趨之若鶩。
今日是謝無傷的忌日,他早早便處理完手頭的事,趕來未央宮與各位哥哥相聚。
聽到有人為自己打抱不平,又有丫丫的一句“謝謝爹爹”,趙武心裡的幽怨立刻消散。
“還是你小子會說話!”
他看看與謝二一同進門的李隨風,見他手上拿著黃紙和茶葉,便起身整理一下衣裳。
“人都齊了,走吧!”
柳如蘭帶著手爐,拎上用油紙包好的梅花糕,與眾人一起走到山腰不起眼的一片土堆前。
這是謝無傷的墓。
李隨風放下手中的黃紙,找來潮濕的木棍,在附近就地搭起一個架子。
火折子點燃架子下的乾草,在冬日裡燃起一股溫暖。
謝二將一直拎著的水壺掛上去,然後轉身取下身上的包袱,放在地上,幫趙武擺東西。
一隻燒雞,四個肉包子,一支紅梅,一壇桑葚酒。
還有六張紙。
那上麵寫的是未央宮今年的年底總結。
擺好,那邊李隨風喚謝二過去。
水壺裡的水燒開了,謝二得去泡茶。
趙武拿過自己帶來的長條形物件,一點點拆開外麵包裹的一層布巾。
飲月劍從一圈圈包裹纏繞的布巾中漸漸顯露出來,趙武將劍抽出,慢慢擦拭。
謝二泡茶的時候,柳如蘭將手中拎著的梅花糕放在墳前,拆開,擺到碟子裡。
這是他特意找孫叔問的,謝無傷最喜歡吃的就是這家的梅花糕。
謝二的茶泡好了,他將茶水倒入杯中,茶杯茶壺一起放到墳前。
左邊是茶,右邊是酒。
趙武起身,將飲月插進茶壺一側的泥土裡。
李隨風帶著火種過來,點燃一遝黃紙。
柳如蘭跪坐在地上,一張張往火舌上送紙。
謝二將身上的包袱取下來,裡麵放的是四套嶄新的衣服。
他將這些衣服拿出來,一件件展示給柳如蘭他們看。
“小武哥,柳大夫,你們看,這是今年的新款,四季都有,宮主穿上肯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