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暖將那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她,錢珠珠進入商城和石生又見了一麵,心道此人確實和自己丈夫生得很像,但他們又實實在在不是同一人。
弄清楚這件事,她不再糾結,迎著晨光往宅子外麵趕。
剛到門口,就見小叔子林春生將一瘦骨嶙峋的老乞丐推倒在地“叫花子走開!晦氣!”
那老乞丐竟還不走,爬起來又坐回大門旁的石墩子上。
錢珠珠看著對方的樣子發了會兒呆,然後攔住小叔子林春生,從手中的籃子裡拿了兩個熱乎的窩窩頭,給他一個,給老乞丐一個。
老乞丐拿著窩窩頭離去,與此同時,林小暖發現功德簿更新了入賬記錄。
【恭喜宿主獲得100點功德!】
不待林小暖催促,錢珠珠立刻便結清10個金幣的債務。
林小暖看著和小叔子道彆的宿主,雙眼放光。
第一次見比自己還著急還錢的宿主,可把她激動壞了!
【好好好!積極還賬!值得表揚!】
【你太棒了珠珠!】
【哈哈哈哈!】
錢珠珠邁步出門,低頭時,圓圓的臉頰現出淺淺的酒窩。
因著喪服戴白花,路人大多避著她走。
很快,錢珠珠來到鋪子裡,順子、阿祥和夏竹早已等候在此,見了她便喚“東家”。
她帶著三人,重新走一遍阿祥給酒樓送貨的路。
走過一條街,阿祥視線四下亂掃,很懷疑這樣是否有用。
“東家,距那日已有半月,這真的還能找到線索嗎?”
錢珠珠表情沉著“總要知道是誰害我們。”
依靠靈敏的嗅覺,她帶著眾人走到了一處小河邊。
這條河距離香料鋪子不近,和酒樓隻隔了一條街。
林小暖知道她嗅覺敏銳,卻不知道她準備怎麼辦。
【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就算是香料泡過水,河裡的味道也早就衝散了,即便你嗅覺再靈敏也找不到線索吧?】
錢珠珠心道,當然不能從河裡尋找線索。
她要從岸上找。
八角這種香氣濃鬱的東西,味道會殘留很久。
四人從河邊繞到一條大路上,又繞到酒樓後門。
林小暖聞不到外界的氣味,但她看見錢珠珠站在香醉坊後門旁的巷子口,表情逐漸僵硬。
注意到她的表情,林小暖調整視角看看眾人,又看看周圍,不太明白宿主突如其來的怒氣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你很生氣。】
錢珠珠手指用力扒著牆磚縫隙,心裡已經鎖定了罪魁禍首。
是送貨的人,往香料上潑了水。
這一路過來,每一處的八角味道都淺淡且均勻,隻除了河岸邊比較濃鬱。
【這能說明什麼呢?】
錢珠珠轉身離開。
說明什麼?
說明香料車在河邊滯留許久。
有內鬼。
回到香料鋪子後,錢珠珠一進門,還未坐下就宣布要開除員工。
“阿祥以後不用來了。”
阿祥臉色大變“東家這是何意?”
順子和夏竹對視一眼,皆是大驚。
二人站在門邊,一左一右,不敢靠前方的阿祥太近。
東家看起來很生氣,頭臉都升騰起一片火紅的怒意。
錢珠珠坐進椅子裡,溫軟的嘴裡吐出石頭般冷硬的話。
“送貨那日,你推著架子車先往街上去,走了一半拐到河邊,架子車在河邊停留小半日才離開,而後過橋,拐進香醉坊後門那條街。”
“你在河邊做了什麼?”
阿祥臉色漲紅“人有三急,我去解手了!”
錢珠珠輕嗬一聲“那在此期間,有誰碰過架子車?你有沒有找人看顧香料?”
阿祥“當時天還黑著,路上根本沒有人!沒人碰過架子車!”
“那就是你了。”錢珠珠一錘定音。
她胳膊肘支在椅子兩側的扶手上,雙手交握在身前,怒氣漸消,取而代之的是滿目失望。
“瘸著半條腿,拎了一桶水潑到車上,然後扶著台階邊的柳樹歇了半晌,又將車上的八角扒開晾了一晌,然後在河邊的石凳上坐了半天,才扶著柳樹站起來,推著架子車往酒樓走。”
阿祥語氣慌張“我……我……”
半天都沒我出個下文。
看他這個反應,林小暖對宿主的判斷基本信服了,但她想不明白。
【這人跛腳,應該不好找工作吧?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錢珠珠皺眉,心中疑惑工作?
【意思就是找活乾。】
錢珠珠也不明白。
氣氛緊繃,她想不明白便直接問“為何要這般陷害我?你給我個理由。”
阿祥慌亂過後很快鎮定,臉上露出惱羞成怒笑。
“當然是因為錢啊!”
“有人給我出更高的工錢啊!更何況……”
他的笑容突然變了味,整個人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譏諷。
“更何況你一個寡婦,以後這鋪子鐵定開不下去。我不如趁早換個東家,新東家生意好,出手也大方,人家家大業大,哪像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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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顧四周,很是不屑地看向錢珠珠,一字一頓道“小、門、小、戶,女人當家!”
係統空間裡,林小暖聽著阿祥的話,慢慢皺緊了眉頭,不自覺地在操作台上輕叩指尖。
這是見到錢珠珠的第九天,她開始認真思考宿主當前的處境。
父係社會,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
寡婦,無兒。
如今她要為亡夫守孝三年,又穿麻衣又戴白花,這副樣子屬實是不利於經營店鋪。
而且,昨天她婆婆還借著她大嫂的嘴勸她改嫁。
宿主拒絕改嫁。
這幾天與宿主溝通下來,林小暖已經得知宿主父母均已仙去,家中親人隻剩哥哥嫂子,還有一個七歲的小侄子。
錢珠珠跟林小暖說的是倘若離開夫家,她回娘家待著不合適。
但她跟大嫂說的是“我沒能為夫君留下一兒半女已是愧疚難當,若連為他服喪也不能做到,我倒不如直接去地府見他,與他做對鬼夫妻!”
一句話把大嫂堵了回去。
錢珠珠是鐵了心要為亡夫服喪,林小暖問過她這喪服得穿多久?
得到的回答是三個月。
對林小暖來說,隻要不涉及到錢珠珠的鼻子,不涉及到商城債務,其他的都不是事。
所以她現在的注意力就在錢珠珠這個人身上。
這個宿主乍一看跟小白兔一樣,平時溫和柔軟,生氣了就跺跺腳。
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比如現在。
錢珠珠感覺自己被背叛了,非常憤怒,牙齒咬得咯咯響。
但林小暖有些驚訝宿主竟然還在克製。
鋪子裡昏暗的廳堂中,比錢珠珠的怒火更先迸發的,是女孩氣憤不已的罵聲。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夏竹瞪著眼擼起袖子就要衝過去和阿祥理論,“你怎能如此辜負東家的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