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傷見宿主擔心丁香,第五天傍晚便自告奮勇去跟蹤她。
夜色漸深,街上的大部分店鋪都已經打烊,隻剩下胭脂鋪,胭脂鋪左鄰的絹花鋪子,以及絹花鋪子對麵的首飾鋪還亮著燈籠。
前兩日入夏,白日裡悶熱得很,天黑後才起了絲涼風。
珠珠從櫃台後拿出一把蒲扇,順手搬個小凳子坐在店門口吹風。
她要等謝無傷回來。
絹花鋪子的老板準備打烊,收拾東西的時候恰好起了一陣風,桌案邊緣的絹花被刮飛好幾朵。
珠珠眼疾手快,把它們撿起來還給老板。
對方是個身形富態笑起來一團和氣的嬸子,珠珠一個人待著無聊,便順勢和她聊起來。
聊了沒兩句,得知她那漂亮弟弟去找丁香,胖嬸子便拉著珠珠坐下說話。
“丁香是寡婦。”
“男人死了三年。”
錢珠珠被拉著坐在兩個店之間的梁柱前,聽到這裡,搖扇的手都慢了下來:“嗯?”
“傳言她與收稅的那幾個人關係曖昧,每到收稅的時候她都能比大家遲幾日繳稅,聽說還少交一半的錢,大家都不愛到她店裡買東西。”
夜深人靜,胖嬸子的聲音比白日裡招待客人的時候低了許多:“要不是東家心善不忍心趕她走,又恰好來了個你這麼個說話討巧,人又討喜的姑娘,估摸著這胭脂鋪子馬上就要敗在她手裡。”
嬸子搖著蒲扇,涼風習習,舒服得她眼睛都眯起來。
她說的話雖然不太好聽,但沒有惡意。
錢珠珠眨眨眼:“是……我想的那個意思麼?”
胖嬸子“哎喲”一聲,蒲扇掩著下半張臉,朝珠珠微微傾身,掐著嗓子出聲:“可不就是那個意思!都說她走上歧路了呀!”
錢珠珠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
她睫毛微垂,臉上露出沉思:“嗯……”
林小暖聽到宿主的心聲。
歧路?
是說丁香姐與那幾個男人有皮肉買賣?
難道,她以前都是通過這種出賣自己夜晚時間的方式應付繳稅?
對於這種比較隱晦的事,林小暖比她說話直接。
【謝無傷還沒回來,事情真相如何,我們並不知道,即便其他人都在傳丁香勾搭差役,與多個男人廝混,咱們也不能輕信。】
錢珠珠內心十分讚同。
她眼神左右一搭,也拿蒲扇掩住小半張臉,複又靠近嬸子一點,聲音放得很輕:“可我近些日子與她相處,感覺丁香姐是個挺老實的人呀!傳這些事的人,是不是有點過於草率呀?”
胖嬸子朝她瞥來一眼,像是於心不忍:“閨女你這就不知道了吧?俗話說‘空穴來風’,這消息傳開好幾年,丁香都未曾自證過清白,我們不信都不行啊!這還是看在她孤身一人守著店日子過得苦,大家出於好心才不問到她跟前。”
錢珠珠眉頭微挑:“是嗎?你們還怪好心的呢!”
林小暖卻聽到她心口不一。
說是不問到人家跟前,那怎麼還在人家店門口嚼舌根呢?
林小暖哼笑一聲。
【哼,鄰居怪好心的,背地裡說人家。】
錢珠珠也笑起來,在心裡誇林小暖。
嘿,我們倆真是心有靈犀!
胖嬸子總感覺錢珠珠說的話有哪裡不對勁,但她看錢珠珠臉上的笑又很真誠,便哈哈一笑,趕緊站起來繼續收拾絹。
目送胖嬸子打烊回家,錢珠珠一個人無聊,又坐回胭脂鋪裡。
這麼久了,謝弟怎麼還不回來?
林小暖見她朝街上望了好幾次,直接建議她關門。
【他本事大著呢,你不用擔心。給他留個門就行。】
錢珠珠想了想,實在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