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贏對利州官員已給足了顏麵,然而不知為何,多日以來,他們並未再上報任何周報。無奈之下,霍顯舉隻得按時出發,並嚴格遵循皇帝的命令,未在出發前再去覲見。
他手中的公務則暫時交由王春代為處理。
從皇都到利州,若快馬加鞭,大約一個月左右便能抵達。而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楚國軍隊在波斯灣取得了重大勝利,他們以波斯灣為基點,向內反向推進,短短一個月內便占領了兩座城池。
與此同時,在薑雨亭的指揮下,聯軍也成功突破了眼前的阻礙,將阻擋他們的波斯士兵一分為二。
捷報頻傳至楚國皇都,這讓楚贏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但他卻絲毫不敢懈怠。自波斯灣向內推進的戰線和陸軍依照原有計劃緩緩延伸的戰線,都需要巨大的開支,而如今國庫內的儲備恐怕難以滿足他們的需求。
無奈之下,楚贏隻得催促魏空心加快對棉麻案的偵查,收繳一切被盜取的棉麻以及交易中的贓款,並要求白明及其手下的司部官員配合魏空心的行動。
而霍顯舉這邊,他晝夜兼程,終於在預計時間之前抵達了利州。此行他並未通知利州的官員,隨行的除了二十名侍衛之外,還有安天軍的何聞將軍。
原本霍顯舉並未打算攜帶武將出行,但何聞是後續被楚贏派遣來追趕他的。原因在於,既然在利州內部發現了鍛造兵器的地方,那麼誰又能保證當地沒有一些想要反抗朝廷的分子呢?僅靠利州官員的能力,恐怕不足以保護霍顯舉。
對於皇帝的這項安排,霍顯舉感激涕零。而這一路之上的經曆也證實了楚贏的擔心並非多餘。他們在趕路過程中就遇到了不止三次匪徒攔路搶劫的情況,若不是何聞率隊拚殺,恐怕霍顯舉也早就遭遇了毒手。
“何將軍,為何我國境內會有這麼多匪盜?”靠在大樹下休息的霍顯舉臉色有些凝重地問道。這也是他多日以來與何聞討論最多的問題。
相比之下,何聞的態度則顯得淡然許多,“霍大人,國內有匪徒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在我看來,如果我國境內找不出這麼多攔路搶劫的混蛋,那反而是一件很令人意外的事情。”
作為武將,何聞並不善言辭,說話時可能還會有些顛三倒四,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楚贏的忠誠以及展現出的傑出軍事才能。在朝廷改製之後,何聞能躋身八荒將群之一,便足以彰顯他的超凡實力。
對於何聞的觀點,霍顯舉卻持有不同看法。“何將軍,從我國內部形勢來看,百姓安居樂業。雖然目前與敵國交戰頻繁,但這並未真正觸及到百姓的切身利益。正常情況下,如果所有人都能安居樂業,那麼這些匪徒本不應出現。”
“但咱們這個國家如此遼闊,有好人難道就沒有壞人嗎?”何聞灌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說道,“軍人除了抵禦外侮、安定內部之外,最大的職責就是剿滅各地的盜匪。如果沒有這些盜匪,我們不就成了吃閒飯的了?”
“話不能這麼說,”霍顯舉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觀點不甚讚同。
然而何聞並不想與他繼續糾纏這個問題,畢竟這麼多天以來,他們已經反複討論過此類話題。一開始,何聞還能心平氣和地與他交流,詳細列舉和彙報各地方的一些情況。
但每次霍顯舉聽完之後,除了斥責地方官員的不作為,就是對國內竟然存在這麼多匪徒表示詫異。翻來覆去總是那幾句話,讓何聞感到心煩意亂。此刻他還能耐著性子與霍顯舉交談,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如果他們還在趕路的階段,霍顯舉或許不會繼續多說什麼。但現在他們已經進入利州地界,不再急於趕路,他自然也就不想那麼輕易地結束這次交談。
當然,霍顯舉也明白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方式可能讓何聞感到不滿,但他卻無可奈何。
畢竟身處國家政務的核心位置,他說話辦事總有一套習以為常的章程,這已經變成了他的習慣,很難改掉。
“何將軍,我說一句話,希望你不要生氣。”霍顯舉稍作猶豫後說道,“我自知與你的交流方式可能讓你感到不悅,但請你理解我。如果真的惹你不高興了,就請將軍當我放了個屁好嗎?”
何聞顯然沒有想到霍顯舉竟然會如此說話。畢竟他身為朝廷政務大員,論級彆還壓了自己一頭,卻能說出這種像俚語一樣的話來寬解自己。這讓何聞感到頗為意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如果他繼續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那確實會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何將軍,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霍顯舉溫和地說道,“有什麼就說什麼,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就好。”何聞無奈地又喝了一口酒。
霍顯舉哈哈一笑,“將軍既然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你的軍隊駐紮在全國各地,因此我想請教一下,在剿匪過程中,你們有沒有詢問過那些匪徒為什麼要落草為寇?”
“沒有。”何聞的回答非常乾脆。
他凝視著霍顯舉的眼睛,坦言道:“作為軍人,我們的任務隻是消滅匪徒。如果他們願意放下武器投降,我們就留他們一命;如果他們繼續抵抗,那我們就隻能將他們誅殺。不僅是我,我手下的所有將士都是這個看法。”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迫使他們落草為寇嗎?”霍顯舉感到有些難以理解,“朝廷的職責是要教化萬民,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那軍隊不就成了屠殺的工具?”
“軍人難道不是刀劍嗎?”何聞凝視著他反問道,這反問的語氣讓霍顯舉一時語塞。是啊,自己作為政務大員,自然要考慮如何教化百姓。
然而,那些軍人,他們本就是國家的戰鬥力量,又怎會考慮這麼多?霍顯舉抿著嘴唇,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很想弄清楚全國各地的匪徒們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要那樣做,是覺得日子過不下去還是有其他的原因。他認為隻有搞清楚這一切,才能從根源上解決匪寇的問題。
何聞雖然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並不讚成。畢竟人與人是不同的,如果一個國家隻有好人沒有壞人,那還算是什麼國家呢?
他凝視著霍顯舉,耐心地解釋道:“我之前讀過一本書,書上說事物有陰陽之分,人有男女之彆。如果隻有好人沒有壞人,隻有軍人沒有匪徒,那麼這個國家反而會失去平衡。當然,我承認你的想法很好,如果真的能實現天下安樂那當然是一件好事,但要做到這一點恐怕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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