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也不多留,跟往常一樣起身,太子扶了一把,皇後極快極低的在太子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太子眼神一縮,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震驚之色來,就被皇後狠狠的掐了一把。
太子立刻清醒過來。
眼神複雜了跟皇後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才告退。
出得行宮,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車上隻有一個人的時候,太子才一臉疲累的樣子,揉了揉自己的臉,又拿馬車裡的溫帕子蓋在了臉上。
帕子下,是太子震驚的臉。
方才皇後隻說了一句話:皇帝時日不多了。
雖然不知道皇後是從哪個渠道知道了這個消息,可太子知道自家母後,如果不是十足的把握,她不會告訴自己。
那也就是,皇帝確實隻怕身體出了大問題了。
仔細想想也就知道了,皇帝年事已高,上次大病委實傷了元氣,如果不是身體實在不允許,皇帝不會將權利讓出來,讓自己這個太子監國。
一時間,太子心中百味交雜。
也不知道是欣喜,自己這登基之路,終於看到曙光了。
還是該難過,父皇命不長久。
當然更多的,還有惶恐,還有下意識的,腦子裡就轉起來的念頭,如果父皇駕崩,該如何平穩的登基,如何掌控權力,如何防備那些兄弟搗亂……
最終,所有的念頭都化成了平靜。
太子將蓋在臉上的帕子揭下來,神色從容。
不論如何,他現在要穩!要比之前更要穩才是!
不僅要穩,還要在父皇麵前,更加的謙卑才是,不能再最後功虧一簣。
※※※※※
一年後。
四月二十八日。
行宮。
皇帝已經臥床幾日不起,他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太醫院的禦醫都守在皇帝身邊,會診了一次又一次,方子開了一張又一張。
治得了病,卻跟閻王爺搶不回命。
齊老神醫和太醫院院正、院判一起進去請脈,出來都紛紛搖頭,示意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如今行宮內外都被圍得水泄不通。
皇帝的心腹老臣,還有太子,大公主和四公主被召到行宮。
皇帝也知道了自己時日無多,繼承皇位的聖旨早就已經寫好了。
這兩日,皇後,太子,公主輪流侍疾。
人人都精神恍惚,神色憔悴。
皇帝該叮囑的,該交代的,該下旨的,這幾日都已經叮囑交代完了。
聖旨也都擬好了。
此刻他昏迷著,隻能用參湯吊著一口氣。
大公主似乎看出來了什麼,拉著太子到了一旁:“父皇是不是有什麼心願未了?還是一直記掛著什麼事?”
太子神色複雜的看著西北方向:“前些日子,西北甘寧道巡撫上折子,說西戎大亂。父皇大約是惦記著西戎那邊的情況吧。”
所以遲遲不肯咽下這口氣。
若是旁的,大公主還能出謀劃策一番,想著怎麼也要讓皇帝了卻心願。
可這事關軍國大事,大公主隻能長歎一口氣:“若是此刻西北那邊有好消息傳來就好了——”
話音剛落,遠處就有喧嘩聲響起。
然後一聲比一聲高昂,直到太子和大公主都聽清楚:“西北戰報:西戎內亂,西戎王和三大部落首領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