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柳知府已將葉家被抄滅的案子一五一十的擺在了林挽朝麵前。
“當年,是葉家的一個家奴遠上京都,犯蹕狀告葉家家主販賣私鹽,涉及數量金銀巨大,皇上將此事交由了東宮處理,皇後便下令將葉家滿門抄斬。”
林挽朝翻開麵前的文書卷宗,上麵將前因後果都記錄的極為清楚,天衣無縫,看來皇後下手之前是準備的很充分呐。
“那個犯蹕告狀的家奴呢?”
“他將狀子送到京都後,便坦白自己也一起參與了販賣私鹽,還沒回到江南便畏罪自殺了?”
“畏罪自殺?”林挽朝笑了,合上麵前虛假的奏折,扔到了桌子上。“葉家走販私鹽,如此數額巨大的私鹽,是賣到哪裡去了?是從哪裡虧空出來的?這樣大量的私鹽,又是怎麼運出江南銷贓的?”
柳知府一怔,有些難言的望向一側坐著的沈汒。
“這……這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沒有證據,僅憑一個家奴的一麵之詞便將滿門抄斬,不覺荒謬麼?鹽銅鐵皆受朝廷管製,按月便要與戶部工部稽對賬目,到底有沒有走販私鹽,還需要有人狀告才會被發現麼?”
沈汒出來打馬虎眼,“林少卿,是這樣的,我也是到江南上任後不久才聽說,乃是多年來從各個鹽莊中抽出一部分積少成多,高價賣給了邊疆異族謀取暴利,所以才會神不知鬼不覺。”
林挽朝嘴角揚起一抹奚落的笑,目光看向沈汒,“沈刺史,通聯敵國走私之罪,也能聽說?”
“都是民間傳聞,不過那老家奴死了,葉家全家也都已經滿門抄斬,到底是怎麼回事,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敢問二位大人,從頭到尾,葉家老家主是否畫押認罪?”
柳知府想了想,說道“並沒有,隻是……當日皇後鳳令下的匆忙,還派了東宮的金吾衛來盯著,說葉家主所犯罪名甚大,不必審問,要我們連夜抄斬,所以當夜便趕往了葉家……”
林挽朝的手一點點收緊,目光泛出冷意。
“荒謬,為了一道聖令,不問青紅皂白便將葉家滿門一百多人儘數斬殺血洗,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殘暴之事,時任江南刺史如今在哪裡,我要問他,是誰給他的膽子?”
沈汒尷尬的抿了抿唇,被林挽朝此刻的目光驚的後背發涼,急忙解釋道“當時的江南刺史,事發不久後便就暴斃身亡,否則本官也不會來這兒。”
“死了?”
“是,死了。”柳知府解釋道。
林挽朝冷笑了笑,皇後的手段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狠辣利索,一點線索都不曾留。
好幾個時辰後,林挽朝才從公廨出來。
天色昏沉,外麵的雨還不曾停,十一就在門口等她,撐著傘,遙遙的望著她。
他主動走過去,替林挽朝撐傘,卻什麼都沒問。
良久,林挽朝垂下眸,說“不好查。”
“我知道。”
林挽朝看他,極為真誠的說道“可我一定會替你查清。”
十一揚起唇角,露出苦澀的笑。
“姐姐,如果當初,我成了那妖僧第一個殺掉的孩子,或者,我沒有被你收留,或許葉家的一切都會被湮滅。”
“怎麼突然說這些?”
十一垂下眸,胸口艱難的起伏著。
“我曾想過,我會用命護住你……可越長越大,我的心就越來越不乾淨,我不僅貪圖了我不該貪圖的,我甚至忘了我想平反葉家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幫你……我明明知道不能這麼做!姐姐,我想告訴你,我和裴舟白……”
“挽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