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盈紅著臉，羞澀又認真。
見她這樣，其餘人也不再說什麼，蘊茹珠心裡歎了口氣，心道孟歸舟最好是安然無事的回來。
幾個姑娘家又聊了些私事，直到大人喊著歇息才散去。
蘊茹珠一回到房就被元素嵐喊起洗漱。
“熱水早給你打好了，看你們幾個姑娘聊的高興沒舍得叫，咱們好不容易有個歇腳的地，趁著客棧有熱水好好從頭到腳洗乾淨。”
蘊茹珠點了點頭，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全是頭油，因天氣太熱都乾的結成一縷一縷，又因每日風塵仆仆的趕路，頭發上都是灰。
元素嵐拿出一罐草木灰遞給蘊茹珠，這是她方才去客棧後廚特地要的，這客棧也不小氣，聽說要點草木灰，直接給了不少。
“拿草木灰好好把頭洗乾淨了，娘站門外給你守著，你洗好了就叫娘，娘進來給你拿布絞頭發。”元素嵐細細叮囑，又從包袱裡拿出一套乾淨的衣裳疊放在木桶邊上。
蘊茹珠心裡幸福滿滿，她看著元素嵐還要再忙，直接撒嬌將人往外推，“娘，您放心，我都會弄的。”
“你這孩子，那木桶的水我還沒調好呢！這下知道著急要洗了，剛才和宛芍她們聊天見你可是一點都不急的。”
元素嵐嘴上訓斥，臉上都是寵溺，被蘊茹珠推出門外時更是又好氣又覺得好笑。
這皮孩子，不著急的是她，這下著急的也是她，這樣想著元素嵐的手高高舉起，又輕輕落在蘊茹珠的肩頭，像是在給她拍灰。
“彆著急慢慢洗乾淨了，娘就在門外頭，要是水少了就叫一聲。”房門關上前一秒，元屬嵐還是不放心的叮囑。
蘊茹珠懶洋洋的聲音隔著房門傳出來，“娘，您把心放肚子裡就是，女兒什麼都會。”
聽女兒這麼說，元素嵐也不好再說彆的。
房內的蘊茹珠看著大木桶裡的半桶水，拿手一探，直接被燙的縮回來。
大木桶旁還放著一桶冷水，蘊茹珠舀了幾瓢冷水倒進大木桶，用手試了幾下，溫度正好。
“差不多了。”蘊茹珠喃喃道，她褪去衣裳鑽進木桶裡，拿起瓢便開始往頭上澆水，待頭發濕透，又抓了兩把草木灰撒在頭上揉搓。
草木灰終究還是不方便的，最多去些油汙，蘊茹珠洗的差不多了，又拿起粗布開始搓身上的泥，一搓下去起了一層，直到把皮膚搓得泛紅，蘊茹珠才罷手。
這時候水也差不多冷了，蘊茹珠看了看木桶裡被草木灰染黑的水，還有身上未洗淨的草木灰，直接盯上了一旁的冷水。
她站起身舀了瓢冷水直接從頭淋下，一開始身體還不適應，冷水流到小腹時冷得她渾身打顫，後咬著牙又倒了幾瓢冷水，渾身慢慢發熱。
身上衝乾淨，蘊茹珠三兩下換上乾淨的衣裳，拿起一旁的棉布包住頭發。
“娘，我好了！”蘊茹珠朝門外喊道。
元素嵐推門進來，直接看向放冷水的木桶，一看桶裡的冷水所剩無幾，頓時驚呼道，“你是不是把水調冷了？這天氣雖炎熱但也不能貪涼，要不然得頭疼腦熱了。”
蘊茹珠哪敢說實話，要是說自己直接拿冷水澆，那元素嵐估計的得驚的跳起來罵她。
“沒事，我覺得不涼。”蘊茹珠心虛的偷瞟了眼元素嵐的反應，見她要說話急忙打斷，“娘，您幫我絞絞頭發吧！我真是困得不行，眼都快睜不開了。”
元素嵐生生咽下要責怪的話，她看了眼女兒臉上的疲態不似作假，明日還要趕路，今晚還是得早點睡的好。
“真是拿你沒一點辦法。”元素嵐點了點蘊茹珠的腦袋，拿起棉布便開始給她絞頭發。
頭發絞到一半，房門突然被敲響。
“素嵐可在裡麵？”劉媽媽的聲音響起。
元素嵐急忙應下，放下手裡的棉布起身去開門。
“劉媽媽可是有什麼事？”
劉媽媽點了點頭，“你先隨我出來。”
“成。”元素嵐說著看了眼房裡的蘊茹珠，“茹珠，娘給你把頭發絞的差不多了，我隨劉媽媽出去有些事，你自己接著絞，定要把頭發絞乾了再睡。”
蘊茹珠困的抬不起眼皮，聽見元素嵐的話，勉強抬起腦袋應下，待房門一關上，她才慢騰騰的起身拿過棉布接著絞頭發。
可惜沒絞幾下她便累的不行，伸手一摸頭發，覺得乾的也差不多了，她徑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過去，連開著的窗都沒來得及關上。
晚上的風是有些涼的，蘊茹珠半乾的腦袋正好對著大開的窗。
蘊茹珠不在意，涼涼的晚風吹的她舒服的很，很快便昏沉沉的睡過去，隻是明明涼的晚風漸漸的變得越來越熱。
蘊茹珠又開始做夢，這一次她看見大夥安然無恙到達了南州，夢裡還有位慈祥的老人為他們每家安排了房屋，隊伍裡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高興的笑。
但畫麵一轉，她看到大夥滿麵愁容坐在院裡，母親一臉焦急的時不時朝院外看，嘴裡喃喃念著，“蘊財他們買糧怎麼還不回來？”
不一會，院門被打開，蘊父和野山叔推著一輛空板車失落歸來，看著大夥詫異的神情，蘊財心情低落的解釋，“咱們去的太晚了，糧食現在是有價無市，好些鄉村富商買了糧食囤著都不願意賣，糧店幾乎沒了貨源。”
畫麵再一轉。
她看到父親麵無血色的躺在床上，其餘人也皆是滿臉菜色，就連在逃荒路上都臉圓圓的蘊永甜也變的跟竹竿似的，不是眼尾的那顆痣，她都認不出這是他可愛的小妹。
大夥都擠在一間房裡，院外都是哭喊和求饒聲，時不時還有人大喊，“流民進村了！大家快逃啊！”
再後來。
蘊茹珠看到了皚皚白雪，他們住的茅草房被雪壓塌，蘊父被壓在房下生生沒了一條腿，蘊老太幾個老人因受不住冬日的嚴寒，最後被活活凍死。
蘊茹珠看著這一幕幕，心裡悲痛萬分，更是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隨著夢境越來越模糊，最後的那一刻她竟然看見石羽紅光滿麵、一臉得意的朝自己走來，石羽一口唾沫吐在她臉上。
“蘊茹珠，我都告訴你了，你全家都是早死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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