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就這樣吃吧。”陳峰搖搖頭,攔住了大娘,坐在了那個給自己留好的位置上。
陳峰拿起筷子,看他倆都沒有動筷,不由看向兩人。
“快吃吧。”
“嗯。”
大爺深吸一口氣,吸了一下鼻子,這才拿起筷子,三人一塊吃起來。
菜很簡單,豆角燉肉,拌涼菜。
豆角是自家種的,而肉…應該是凍了很久,他們一直舍不得吃的,今天陳峰來他們才拿出來招待陳峰。
“朵朵爸媽去哪了?”陳峰抬頭看著大爺,問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
“朵朵他爸在三年前就死了,在工地上被砸死了,工程事故。”
大爺聲音平靜的說,隻是這平靜的背後到底隱藏著多少眼淚,隻有他自己知道。
“沒人管?”陳峰扒了一口飯問。
“負責人跑了,工地停工相互踢皮球,我跑了一年,最後法院判決書下來了。”
“可是我拿著判決書和僅僅到手的三萬賠償款,剩下的十七萬不知道該上哪要。”
“醫藥費花了十七萬,人沒保住。”大爺往嘴塞了一口涼菜,用力的閉了一下眼睛。
“她媽媽呢?”陳峰夾了一條豆角,沒動盆裡僅有的那十幾片肉。
“也死了,她有先天性心臟病,接受不了丈夫跟女兒的雙重打擊,一口氣沒上來。”
大爺猛地扒了一口飯,緊緊抿著嘴唇。
“朵朵的病能治嗎?”陳峰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胸口堵的不行。
“尿毒症晚期,和一係列的並發症,還有一些其他的先天性病症。”
“想治隻能換腎,醫藥費最少三十萬,而且腎源遙遙無期。”
“家裡的錢花光了,親戚朋友也借遍了,因為沒錢,朵朵隻能出院在家透析。”
“再這樣下去,醫生說她最多隻能再堅持幾年了,她太小了…”
大爺撂下飯碗,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我對不起朵朵,是我這個當爺的沒用…”
大爺哽咽出聲,低頭用力抹著淚水。
陳峰抬頭看著那個老式的鎢絲燈,隻覺得那道亮光越來越大。
他想安慰大爺,可是安慰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沒辦法故作輕鬆的說出‘沒事,明天會更好’這樣的話來。
因為明天不會更好,隻會越來越糟。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幸福的家庭原因都一樣,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大爺,我吃完了,我先走了,你有事叫我。”
陳峰站起身,他隻想上外麵透透氣,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大爺,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
“這麼晚了,你要不然在這住一晚再走吧。”大爺擦了一下眼淚,站起身說。
“不了大爺,你們坐,彆送我,我自己走。”
陳峰強行按住了大爺大娘想起身相送的意思,自己出了屋子反身關住門。
來到廚房,陳峰看著朵朵閉著的房門,想到那兩根插在她腹部的管子,鼻子一酸,從包裡掏出裝金子的小瓶子。
打開瓶子,倒出一些碎金,放在了廚房最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