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陳壽的話,沈鬱的臉卻是很陰沉。
他不是那種喜歡壓迫彆人的老板。
在鎮子裡的店子,他給雇傭的那幾名店員的工資是四百。
已經遠超了很多省城裡麵店員的工資。
而在村裡的廠子這裡,他給員工們的基礎工資是兩百,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獎金全勤,滿打滿算,每個人一個月下來起碼能拿到240。
有股份的人,一個月加上工資甚至能拿到三百多。
所以他才給陳壽開出180一個月的工資,其實後續還有各種獎金福利。
但是他還沒有看過陳壽這個人怎麼樣,也不知道對方能做多久,這些事情都沒和對方說。
可是沒想到對方現在就連受傷了,也不願意講。
他確實需要人來幫自己趕走那群人,但是如果他的員工得靠不停犧牲自己才能完成這份工作的話。
沈鬱覺得也沒這個必要。
“我覺得你還是最好和我說實話,我們這裡不需要滿嘴謊話的人。”沈鬱的臉很快就冷了下來。
“沈老板,我,我真的能乾這件事!隻是昨天晚上的時候太突然了,他們人多,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一個人忙不過來嗎?”
“隻是需要時間適應!再過幾天,我就能徹底適應了!”聽著沈鬱的這句話,陳壽隻覺得心底越發恐慌。
“你不用跟我顧左右而言他的,你隻用跟我實話實說就好。”沈鬱身上的氣勢很快就收了起來。
他現在才看出了陳壽的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
先前他在和自己村的那些偷奸耍滑的村民們談工作的時候,因為他們老是想著偷懶,所以沈鬱對待他們的氣勢就很強。
可是對待陳壽這樣的人,顯然不能這樣。
“你不要太緊張,凡事跟我實話實說就好,說好了三天試用期,我肯定不能在第二天就開除你。”
沈鬱的態度,使得陳壽都瞪大了眼睛。
他愣在原地好一會,才緩緩回過神,緊接著他猛的抬起雙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自從在戰場上麵受傷回來,他起先的日子過得還挺不錯的。
因為他身上的傷是為國爭光,村裡人和他的親戚們都很照顧他。
但是久而久之,家裡的老母親生病了,他卻沒有錢去給她買藥打針。
自己的兒子學校舉辦運動會,他明明是跑得最快的,腳上穿的卻是姐姐留下來的舊鞋子。
那雙鞋子是粉色的,周圍的人都在嘲笑他。
還有自己的大女兒,也一直在撿其他人發舊衣服穿。
她今年才16,正是準備上高中的時候,她學習成績很好,可是家裡沒有錢,她就跟著自己一起去撿垃圾。
前幾天剛好被她之前班上的同學撞見,當彆人問起她旁邊的人是誰的時候,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他自己解釋說他隻是一個路人,這個小女孩是好心幫他的。
在同學們恍然大悟的驚呼聲中,女兒卻震驚又感激地看著他……
那種眼神,他永遠也無法忘記。
可是在社會上受儘白眼之後,居然能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廠子裡麵感受到這種溫暖。
陳壽的心情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他的痛苦在這一刻變得尤為尖銳。
而看著他聳動的雙肩,沈鬱也開始反思自己剛剛是不是做得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