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熊童子為了保護富江,在脫離結界以後就已經力竭暈倒,他甚至以為自己可能逃不出大江山,或者就算逃出來也會因為逃離的先後順序不同和神子失散。
但是醒來時,他聽到‘劈啪劈啪’的木材燃燒的聲音。
映入眼簾的是供給熱量的火源,旁邊一點是正在給火堆添柴的神子。會發出響聲就是因為小神子丟進去的木材含有水汽。
“你會生火啊。”星熊童子吃驚的脫口而出。他以為的神子應該是沒有獨自生活的能力才對。
富江看到他醒了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伸手指向不遠處炊煙升起的地方,“我不會,但是能要到。”
再仔細看,神子其實已經換了套衣服,地麵上也墊了芭蕉葉,上麵放著石碗盛放的草藥還有已經烤好的木薯果實。
星熊童子回頭,自己後背的傷口果然已經被包紮,他反而滿臉不解。“已經看到人類了,為什麼不乾脆留在那裡?”
他一直以為相比他們,神子應該更想和人類待在一起才對。
富江猶豫了會才說“你不能進去。”
因為離開結界的時候他抓住了星熊童子的手指,所以被傳送到同一地方。
降落後星熊就已經暈倒,富江給他緊急包紮了傷口,卻搬不動他,隻能把他藏起來,獨自前往不遠處的村莊求救。
因為是人類,還長著一張能輕易獲得彆人好感的臉,所以輕鬆獲得幫助,他得到了水、食物、傷藥和火種,還有兩套舊衣服。
也不是沒想過求對方暫時收留自己和星熊童子,但是他靠近村莊就發現,這個村莊特彆警惕妖怪,連對他都反複檢查,星熊童子這會角都還在頭頂收不回去,他不敢冒險。
“你可以丟下咱自己去的。”雖然這麼說著,但是星熊心情很好的蹭到富江身邊坐好。明顯為他選擇回來感覺開心。
“因為你也沒有丟下我。”富江小聲回答。
他看得出來,青鬼完全是衝他來的,當時星熊童子隻要丟下他就能逃走。
而現在他因為川上富江的體質已經完全恢複,但是星熊童子卻還傷痕累累。
“那是因為你是被咱帶出來的。”星熊童子笑容滿麵。
富江也跟著笑,然後輕聲詢問“我們怎麼回大江山?”
他是向往人類生活的,但是他也擔心星熊童子,如何都要先把他送回大江山再說。
“沒關係,咱們還在丹波國境內,不難回去。”星熊童子扒拉到芭蕉葉上的木薯,拍掉灰塵,撕掉焦糊的外皮吃了起來。
隨後他又想起當前的情況,小臉皺成一團。“咱們得想辦法避開妖怪才行。”
他倆現在這麼上路簡直都是打包送上門的補品大禮包。
星熊童子看到小神子臉上流露出的愧疚又馬上補充,“不完全是你的原因,想吃掉咱的妖怪也很多,隻是因為平時有酒吞在不敢出手而已。”
因為某些特殊情況,星熊童子對妖怪來說,其實也是很有誘惑力的補品,隻是現在和神子待在一起,神子比他招妖而已。
富江滿臉不相信,借住大江山這段時間他還是聽過星熊童子的傳言的,誰敢對鬼王養育的孩子動手。
星熊童子沒有解釋,看了看即將完全暗下的天色,已經是逢魔之時了。
他撐著腿準備站起來,“咱們要儘快出發,黑夜很危險。”
富江連忙站起想要扶他。
“沒關係哦,咱可是妖怪呢,沒那麼弱。”雖然是這麼說,星熊童子還是握住富江對他伸出的手,牽著他,對著感覺到的大江山方向前進。
逢魔之時按照現代的說法就是黃昏的這段時間,預示著從屬於人類的時間過渡到屬於妖怪的時間。
妖力弱小的妖怪很難在白天被普通人類看到,就算在逢魔之時也一樣。
所以夜裡才是真正屬於妖怪的時間。
夜行是妖怪獲得人類的畏懼增強自身實力的重要手段之一。
丹波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夜行事件,可能是因為酒吞童子想要獲得人類的美酒,畢竟人類平安了才會種地,豐收了才會用多餘的糧食釀酒。也可能就是他單純的懶得舉行夜遊,他不需要更強的力量,一鬼足夠庇護大江山無恙。
但今天的丹波國是特殊的,從逢魔之時開始各處湧現大量虛虛實實的影子,就連在人類的村莊也出現許多目擊案例。
人類瑟瑟發抖躲進自己的房屋,在房屋四角堆出鹽堆,母親抱緊孩子,如果有養狗的人家,還會把狗牽回家裡。
而父親和長子舉著斧頭鐵鏟等工具,嚴陣以待的緊盯家門。
家家戶戶都在上演這一幕。
夜色完全籠罩天幕,原本還模糊的影子變的清晰,有的青麵獠牙如小山一樣巨大的,也有和人類差不多體型卻保留著部分野獸特征的。
它們走在人類的街道上,敲響人類的房門。
有禮貌的妖怪會先道歉“很抱歉,隻是想問問你們今天有沒有見到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帶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都是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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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回應就會再次敲門,“請不要害怕,得到回複我們就會離開。所以不要說謊哦。”
得不到回應就一直敲門,那敲門的聲音會越來越近,一開始還在遠遠的院子外,然後會到大門外,接著就在耳邊響起。
房屋裡的人終於控製不住恐懼,從內傳出顫顫巍巍的否認回答,敲門的妖怪才會放棄轉向下一家。
呆頭呆腦的大個子妖怪會把眼睛直接對準房子窗框,看到被他嚇到在地抱成一團的人類才問“有沒有看到神子?”
得不到回答的大個子不耐煩的掀開屋頂。
如果人類尖叫大喊“沒有。”
大個子會把屋頂再蓋回去,如果人類還是嚇得發不出聲音,他會伸手撈出還在屋子裡的人類,用雷鳴一樣的聲音再次詢問“有沒有看到神子?”
今夜,這樣的畫麵在丹波國所有的村莊中不斷上演。
極個彆村中有神社或是常駐的陰陽師,在逢魔之時發現異常的時候就第一時間撐起結界把妖怪阻攔在外。
富江白天求助過的村莊就有巫女。
成群的妖怪在結界外遊蕩,手握神樂鈴的巫女在結界內拚命撐起結界。
村裡的青壯年手握家裡珍貴的鐵器站在巫女身後,計劃如果結界被破壞就動手和妖怪肉搏。
終於有妖怪發現結界。
它們全部圍站在結界之前,嗜血的妖怪或是在人來看來恐怖的妖怪通通被趕到後排。與人類外觀更相似的,具備與人類交流能力的妖怪站在前排。
某個人類貴族打扮的妖怪被推出來對著結界喊話“我們不想襲擊村莊,隻是在尋找鬼王遺失的寶物,確定不在此處我們就會離開。”
結界的隱蔽功能被撤除,巫女及村民的身影在妖怪眼中顯現。
“你們到底在尋找什麼?”巫女緊盯為首的妖怪,在心中暗暗計算他的實力,以及自己與他的差距。
“兩個男孩子,按人類的視角來看應該是一個七八歲的帶著一個三四歲的。”為首的妖怪舉著蝙蝠扇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又馬上補充道“小的那個孩子是黑色的頭發,非常好看,但是身上有傷。今天有見到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