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逸也是帶著斷絕書來的,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呢,就被沈若錦甩了一臉。
原來沈若錦早就準備好了斷絕書。
要跟臨陽侯府斷絕關係?
他伸出雙手接住,愣了一會兒之後立馬打開來看。
沈若錦準備的斷絕書,寫的是祖母不慈,家宅不寧,與父兄姊妹不和,再頂著臨陽侯府二小姐的名頭也沒意思,不如趁早斷絕關係。
沈若錦甚至寫了她自己也有過錯,因為她不想跪祠堂了,每次祖母見了她不是這裡痛就是那裡痛,這也難受那也難受的,每每都要她去跪祠堂消孽障。
作孽之人,最熱衷於消孽。
她明晃晃地寫著你們愛偏心誰就偏心誰,我沈若錦不奉陪了。
慕雲逸看到最後,看到她甚至在末尾處簽下姓名,蓋了手印。
準備得如此周全,是真的準備好了要斷絕關係。
“小十。”
沈老將軍低聲喊她。
小十準備好了這麼多,卻一個字都跟他提過。
沈若錦知道阿公想說什麼,轉頭同他說“有備無患嘛。”
她說的越是風輕雲淡。
阿公越是愧疚。
“這斷絕書不行。”慕雲逸有些艱難地說道“哪有小輩指摘長輩的,隻能是侯府跟你斷絕關係,不能是你跟侯府斷絕關係……”
“慕公子,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沈若錦這斷絕書一甩,連堂兄都不叫了。
她準備好斷絕書給臨陽侯府,已然是全了最後一點血緣親情。
要是她真的絕情一點,就讓整個臨陽侯府跟著一起株連獲罪。
慕雲逸見好還不收。
還在這挑三揀四,這是什麼道理?
慕雲逸自己也覺得在堂妹最難的時候,跟她斷絕關係這事做得實在不地道,但祖母已經拿定主意,叔父作為一家之主,沈若錦的親生父親動沒說什麼。
他這個做堂兄的,又能怎麼辦?
“那這樣。”慕雲逸跟沈若錦打著商量,“你這份斷絕書我收了,我這封你也簽了,蓋個手印,你我畢竟是兄妹,這種時候就彆互相為難了。”
“彆。”沈若錦道“我可沒有會在危難之時跟我斷絕關係的兄長。”
慕雲逸被噎了一下,“不管你信不信,這樣做非我本意,我也是沒有辦法。”
他說著讓小廝呈上斷絕書和筆墨、紅印泥來。
沈若錦懶得在這跟他攀扯,天光越來越亮,再在這裡耽擱下去,隻怕會錯過散朝的時間。
大齊朝三日一次大朝會,今日初一剛好是百官齊聚議政殿的時候。
她要趕在散朝的時候,趕到宮門前。
慕雲逸在這瞎耽誤工夫,沈若錦提筆在末尾處簽下了名字。
上頭已經有老祖母的名字和慕高遠以及慕家眾人的姓名。
還一式三份。
慕家留存一份,送府衙留存一份,沈若錦這裡也一份。
準備地十分充足且正式。
沈若錦都氣笑了,簽下姓名之後,印泥也不用,直接咬破大拇指在斷絕書蓋下了血指印。
她說“血緣之親,斷絕關係之時,自當以血蓋印。”
沈若錦完全顧不得疼似的。
慕雲逸卻看得膽戰心驚,連忙道“何苦如此?何至於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