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邊的水麵上,一個模糊的倩影被倒映出來。
丹青子停下動作,忍不住轉頭一眼看去。
卻隻見,一個紫衣少女不知何時,已然來到自己的身後。
曼妙的身姿配合烏黑的長發,仿若天邊初升的朝霞,令人感到一陣賞心悅目。
不由得愣在當場。
丹青子注視向女孩的臉龐,鼻梁高挺,唇色如櫻,微微上揚的嘴角中,則是透露出幾分俏皮與嫵媚。
“怎麼了?”
輕皺起眉頭。
少女眯起雙眼,有些不滿道“你乾嘛傻盯著我看啊?”
回過神來。
順勢朝著少女的手中看去,丹青子頓時猛地一怔,顧不上河畔邊被打翻的紙墨筆硯,一個縱身就從草地上躍起。
原來。
少女的手中,拎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赫然是一頭不知名妖獸的腦袋。
“這位道友”
警惕地與少女拉開一大段安全距離。
下山遊曆了大半年之久,頭一次遇到了具備修為的大活人。
尤其,對方還是一個似乎有些暴力傾向的大美女。
丹青子涉事未深。
突然想起下山前黃胖子對自己的告誡,頓時顯得有些緊張而又羞澀。
“不知有何貴乾?”
聞言。
少女愣神了好幾秒,在看到丹青子略顯滑稽的模樣後,表現地有些啼笑皆非。
“剛才不是說了麼,我想讓你幫我畫幅肖像畫,你千萬不要多想,沒其它的意思。”
順著丹青子看向手中頭顱的眼神。
少女立馬意識到了什麼,展顏露出了溫暖的笑意,連忙解釋道“彆在意,這是我剛剛在深山裡獵殺的一頭『狡金犼』,因為是頭一次乾掉這種妖物,所以想要你幫忙畫張畫,也好留個紀念”
提起血淋淋的頭顱。
眼前的少女天真爛漫,一度表現可謂是沒心沒肺,帶著妖物的腦袋,就在丹青子麵前原地轉了個圈。
“就是這樣,用畫筆記錄下來,等我以後修煉出了內丹,真正做到蛻去了凡胎,那個時候再拿出畫來看看,一定會很有意思的!”
陽光正好,不驕不躁。
微風拂過河畔邊的草地,掀起漫天的花雨洋洋灑灑。
紫色的裙擺飄曳不止。
眼前少女的笑容在暖陽下栩栩生輝,頓時讓周邊的美景黯然失色。
“呃”
臉色微微泛紅。
丹青子啞然失笑,眼神連忙從少女的身上移開,略顯躊躇道“畫畫沒問題,可是”
“我付費!”
嘴角一撇。
反手拍了拍腰間的乾坤袋,少女停下動作,無比爽朗道“多少靈石一副畫,你隻管開口就行!”
“不是靈石的問題”
嘴角一抽。
丹青子立馬無言以對,身邊草叢上的畫作正攤在一邊,由水墨構成的山川河流可謂是栩栩如生。
隻可惜,他自己卻十分清楚。
也不知為何,愛好繪畫的他,畫景畫物自然是手到擒來,偏偏畫人的話,那效果簡直就是不堪入目。
“道友,就不能找彆人代筆麼,在下的技藝尚淺,卻是怕誤了道友的雅興”
“不會啊!”
一把拿起草地上的山水畫。
少女信誓旦旦道“這畫得不是挺好麼,況且這荒山野嶺的,附近也沒有彆的畫師在,我覺得,你就是最好的人選!”
眼神篤定,充滿了萬分信任。
丹青子一時間竟無言以對,不知為何,他就是沒勇氣告訴少女真相,仿佛不忍心破壞這份美好的邂逅一般。
“罷了!”
深吸了一口氣。
丹青子默默點頭,沉吟道“既如此,那在下就獻醜了!”
話罷。
初出茅廬的少年毫不猶豫,從懷中掏出了一卷嶄新的畫卷,甩手便平鋪在地麵上。
刹那間——
狼毫短筆在其手中瘋狂旋轉,一身青衣更是無風自動,舉手投足都會掀起漫天草屑淩空飛舞不止。
“劍氣?”
一眼就看出了丹青子的門道,乃是極為正宗的劍道造詣。
少女麵帶好奇,倒也一點兒不客氣,提著妖獸的頭顱便大大方方地來到河邊,大刀闊斧地擺出了一個自認為霸氣的姿勢。
哪知道。
對麵正準備下筆的丹青子卻並不買賬,忍不住連番提出了自己的專業建議。
“道友,這姿勢太不淑女了,在下以為還是把雙腿並攏些比較好。”
“抬頭挺胸收腹,停下,夠了夠了,也彆挺得太厲害,都遮住陽光了”
“臉側過來一點兒,不錯,就是這樣!”
“千萬注意妖獸頭顱上的血漬,弄到身上可就不好看了哦!”
兩人一頓操作下來。
少女拎著妖獸頭顱不停地搔首弄姿,時而妖嬈,時而霸氣,甭管丹青子畫得如何,她倒是玩兒得挺開心。
大半天的功夫,終究是稍縱即逝。
夕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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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屁股坐在草叢中,終於是沒了剛才的耐心,耷拉起眼皮道“小畫師,究竟好了沒,你畫得未免也太慢了”
“彆急,慢工才能出細活兒。”
不停地揮毫如雨,在畫卷上來回勾勒不止。
丹青子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停下了手中的畫筆,表情放鬆之餘,語氣中更是充滿了解脫的意味。
“完成了”
“太好了,讓我看看!”
聞言。
早已精疲力儘的少女瞬間打起了精神,連忙原地彈射而起,興致勃勃地小跑了過來。
“這”
一眼看向丹青子麵前的畫卷。
少女當場花容失色,整個人懵逼之餘,笑容也在嘴角邊逐漸凝固。
畫卷上的風景秀麗非常,遠處的山川,甚至是河畔邊的一草一木都讓人賞心悅目,仿佛被篆刻下來般惟妙惟肖。
隻不過。
畫中矗立在河畔邊的女修士,卻是難看到了極致。
大小眼,朝天鼻,外帶上下一般粗壯的水桶腰,甚至就連頭發都沒剩下幾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深山裡跑出的女妖,已經無法用醜陋二字來形容。
縱觀全局——
除了背景的山川河流之外,也就她手裡那顆妖獸的頭顱被畫得十分傳神。
尤其是那血肉模糊的慘狀,完全可以體會到對方臨死前的不甘。
“開玩笑的吧”
額頭上暴起青筋。
少女攥緊了粉拳,氣惱到渾身顫抖不止,暗自咬牙道“你折騰了好幾個時辰,就把我畫成了這幅德行?!”
見丹青子一臉無辜。
少女扔掉了手中早已發臭的妖獸腦袋,一把扯過畫卷,哭笑不得的質問道“這畫的,究竟哪裡像我了?!”
腦海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