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臨近遼州,雪便越是下得厚。
據來信的說,沈淵運送官糧,在經過黑虎山時選擇了兵分兩路,他那一路運送的是少半官糧,而後不幸地遇到了山匪,連同官糧與馬車一同失蹤在了黑虎山。
謝承澤猜測,沈淵很有可能是猜到了黑虎山會有山匪劫路,隻是不確定哪一條路會遇到山匪,於是便帶著少部分的那份官糧,走了幾率大的那一條路。
結果還真碰上了。
既是少半官糧,那麼運糧的人手必然不足,若山匪人數眾多,其當家的又有些本事的話,沈淵失手受傷倒也正常,就是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有沒有生命危險。
三日後,謝承澤終於趕到了黑虎山所在的縣城,黑虎城。
相傳,黑虎城始建初期,城址遲遲定不下來,官府為此十分為難。正在此時,突見一隻黑老虎臥在山頂上,日夜呼嘯,威風凜凜,眾人認為此乃吉祥之兆,遂將縣城定於此處,修築城牆,定名為——黑虎城。
而那座臥虎山,也被稱為黑虎山,與黑虎城遙遙相望。
一進縣,謝承澤便給胡來扔去了幾錠銀子,“胡來,你去購置兩車米糧和冬衣,還有一輛馬車。”
“是。”胡來接過銀錠,看了眼眉眼滿是疲憊,似隨時便會倒下的謝承澤,不禁擔憂道,“殿下,要不您在此休息一日……”
謝承澤揮揮手,咳嗽了兩聲,“不必,快去吧。”
胡來隻好點頭離開。
找了家酒樓坐下,謝承澤點了一壺熱酒暖身,便坐在板凳上開始打瞌睡。
謝子渺騎馬騎得屁股痛,根本就坐不住板凳,於是跟著小二去取熱酒,又向後廚借了刀,往那熱酒裡麵切參片。
謝承澤迷迷糊糊地睡著,感覺謝子渺給他遞了酒杯,因為鼻子不通氣兒,雖然聞到了一絲怪異的藥味兒,但他仍然不疑有異,一口下了肚。
下一秒,他便感覺鼻子下流出了什麼東西,渾身都開始發燙起來。
他摸了摸鼻口,看著手上的血?
一旁的謝子渺麵色大驚,連忙抬袖給他擦血,嘀咕道,“放多了,放多了……”
謝承澤抬手指著謝子渺,“你……”
你放了什麼——
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已身在醫館,謝子渺手裡正攥著一個小藥膏,俯著腰小心翼翼地給他的大腿內側,塗抹騎馬時擦傷的地方。
察覺到謝承澤醒了,謝子渺連忙放下手裡的藥膏,欣喜道,“二哥!你醒了!”
隨即又愧疚道,“抱歉,二哥,我本想著放點老參給你補補,沒想到放多了,害得你直接昏了過去。”
“老參?”謝承澤總算知道那一絲似有若無的藥味兒是什麼了,他頭昏腦漲地坐起來,比起追責那老參勁兒太大,他現在隻想趕緊把褲子提上。
他邊提褲子邊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沒過去多久。”謝子渺老實道,伸手想幫忙,卻被謝承澤一巴掌拍開,於是癟著小嘴繼續道,“本想讓二哥你多睡會兒,結果那老大夫幾針就給你紮好了……”
看著謝子渺懊惱的表情,謝承澤忍俊不禁,彈了下他的腦門,“行了,不用擔心,二哥自有分寸。”
謝子渺摸摸被彈的腦門,正想說什麼,外麵突然響起一陣吵鬨聲,隻聽有人慌亂地喊道,“大夫!大夫快救命啊!我兄弟被大貓咬了!你快救救他啊!”
大貓?
謝承澤與謝子渺對視一眼,頓時起身走出醫館的內室,隻見一個中年男人背著一個昏迷的男子跑進來,那昏迷的男子竟是半條腿被不知何物撕扯去了大片血肉,幾乎能看到裡麵白森森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