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落下,禁軍之中,突然有人在手臂上綁上了紅布條,將原本對著謝承澤等人的刀,對向了身旁的士兵。
曹傾然麵色瞬變,意識到這些人是大皇子手下的精兵隊時,不禁怒喝道,“謝守均!”
“母後不必如此大聲。”
禁軍之中,一身墨色禁軍服的謝守均徐徐走出來,俊朗沉穩的麵容帶著三分從戰場上浴血拚殺後走出的陰森煞氣,往日的溫柔儘數散去,那是真正的戰神風采。
能與匈奴拚殺十年的將領,能單手與狼群搏鬥的勇士,又豈是心思純淨和善之人。
年紀尚輕、初次離宮的幼子,被迫麵對那些血腥可怕的場麵,為了活命,披星戴月的練武弄槍,生怕死在戰場之上,回不了宮為母親報仇。
在邊關這十年裡,戰場上受到的精神刺激,逐漸衝刷了幼時母親自殺的恨,他彷徨過,迷茫過,也麻木過,能夠堅持下去的理由也一變再變。
從為母親報仇,到為守護建安百姓,從為回去看二皇弟一眼,到了單純為了活而活,再到為了守護手下的士兵而活。
直到離開戰場。
重新回到期待已久的皇宮,看著群臣站在金鑾殿上勾心鬥角,看著忌憚他的人將他的精兵打散和遠派,想到這些年來朝廷對邊關軍隊的薄待,想到他的軍隊回京之時差點餓死在路上……
想到太子當年親手設計,將他送入邊關。
怎能不怨。
這皇宮,早已成為一灘肮臟的黑水,人人身披淤泥,唯那一朵白蓮,出淤泥而不染。
他想,這皇位,憑什麼由謝家人和曹家人來坐。
他手握重兵,無論是否有兵符,手下精兵皆願聽從他之調遣,建帝的忌憚並非無中生有,他確實,有攪亂這朝廷安寧之心。
過往對他的虧欠,他要一一討要回來。
他們願意鬥,便多鬥些,鬥來鬥去,最後還不是需要他的支持?
誰想當皇帝,他說了算才行。
而現在,男人選擇了站在謝承澤這邊。
不僅僅是因為幼時情誼,十年的時間可以消散很多東西,包括心中那點溫存,但青年救了他的兵,他在冰場上滑得肆意又盎然,他的笑容純淨宛若孩童,心思單純又向善,讓他願意去守護這一點來之不易的白淨。
行走於黑暗的人,總是傾慕那一點白。
謝守均輕撫謝承澤的頭頂,如此肅殺的氣質下,難掩那一絲獨屬於青年的溫柔,“莫怕,大哥在。”
隨後,又冷眼看向盛世淮,“這賬,回頭與你算。”
說的是他刺傷謝承澤的這筆賬。
盛世淮聳聳肩,匕首挪開謝承澤的脖頸之時,不忘揶揄一句,“殿下,比臣想得還要金貴呢。”
不僅太子庇佑,就連大皇子,都願意站在他的這一邊。
他果然沒猜錯。
盛世淮可不是什麼傻子。
他覬覦皇位已久,在朝堂浸淫多年,怎會對每個大臣都了如指掌,卻唯獨疏漏了二皇子呢?
更何況,二皇子還是極好的傀儡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