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蓋房子的時候,邵母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早就和林姐說好了,出錢的名頭都是用她的。
也不管邵母信還是不信,反正都已經分家了,斷絕書都簽了,還能怎麼著?
邵母被林姐一懟,也沒了話,吭哧癟肚的,偏偏這口氣又梗在脖子裡,上不去下不來的。
她不信外人能幫忙蓋房子,誰家親戚能這麼大的手筆?
彆提就是遠房表姐了。
哪怕是親的姐姐親的爹娘,也不可能再租房子,全權出錢的吧。
她覺得,分家這件事情,被邵衛國和陳可秀算計了。
可現在都已經當著眾人的麵,說得一清二楚,文書都簽了,這才過幾天,就去蓋房子那邊鬨,還真是丟不起那個人。
多半要被罵得狗血淋頭。
還是那句話,要是在外頭,她趙玉蘭可以豁出一切的臉麵,隻要達到目的就可以。
可這是在村裡,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往後的三四十年,也還要在這個村裡生活。
總不能真的完全不要臉,回頭被人戳脊梁骨吧。
隻能憋著這股氣,在家裡摔摔打.打。
因為她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能夠把陳可秀手裡的錢分一杯羹的。
也難免在邵梨子的麵前抱怨,“你大哥真是學壞了,以前那麼乖的,現在居然夥同一個外人來騙老娘。”
邵梨子趿著壞了的膠鞋,在漚了好久的糞上踩來踩去,麵無表情的不吱聲。
要是換做之前,她肯定也會跟著抱怨。
可,也許小姑娘的羞恥心,來得太過突然,便明了事理。
又或許是覺得,不管從大哥的手裡坑來多少錢,看老媽的這個樣子,連讀書都不肯讓自己去讀,對於她而言,能得多少錢又有什麼區彆呢。
反正,這會兒心裡隻有一個想法,活該的。
要不是老媽勢利眼太過了,一點親情都不念,隻聽說大哥沒了工資,就迫不及待的要分家。
能到這種地步嗎?
她不說話,邵母也不需要她說話,吩咐道,“你也彆光踩這些枯枝爛葉,這樣漚出來的肥料不值公分。去你大伯娘家借個糞舀,把茅坑裡的糞挖一點出來澆在上麵,踩均勻了才行的。”
邵梨子是頭一年做這種臟活。
以前她隻要讀書,然後做飯,把家裡的衣服洗了,裡裡外外收拾乾淨就行。
現在這些活,都落在了她的頭上。
難免有些氣憤,“媽,我都踩了一上午了,你就不能幫我一下嗎?”
“臟兮兮的,我現在就不沾手了。一會兒,等你大嫂們用完廚房,還得做飯呢。”
“那你怎麼不自己弄,我力氣小,踩一百下,也不如你踩五十下好。”
邵母翻了個白眼,“你都十幾歲了,這些活是時候學起來了。要是什麼都不會,以後誰要你啊。傳了出去,咱家好像養了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傻閨女一樣。”
邵梨子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是說我表現好讓我讀書嗎?怎麼又惦記著把我嫁出去。”
而且還惦記著,讓她嫁到村戶人家,天天挑大糞。
邵母語塞,“我就那麼一說,勤快點總是好事。行了,想讀書你就彆抱怨。我去幫你借個糞舀舀回來,今天把活乾完,明天就不用乾了。”
邵梨子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氣鼓鼓的,又使勁的跺了跺腳,又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低頭看看,是還沒纖維化的枯枝,鐮刀切割麵的斜麵,從破了洞的鞋裡插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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