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漾……若怪誰有用能讓她活過來,那更應該怪的是我,是顧長風。”他聽著那如同小獸一般的嗚咽,心如刀絞的道“月娘……”這是他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妻子,是那般溫柔善良。
夜裡,辛夷才匆匆從外麵回來,渾身濕漉漉的,頭發絲都粘在臉上,脖頸處,一綹一綹的,頭頂上還沾著水草,額頭似被鋒利的刀片劃傷了,有一條一尺長的傷口,肩上扛著同樣濕漉漉的失去意識的顧長風。
林子漾跪在靈堂邊上,與沈鏡辭一起,守著靈棺,往棺木前的火盆裡扔紙錢。
“這是怎麼了?”管家驚呼了一聲,吸引了沈鏡辭的注意力,回過頭就見著兩人。
“出什麼事了?”他皺著眉,不耐的問道。
辛夷將顧長風扔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他鄙夷的道“剛回來的路上,見他跳樓外樓前的燕雀湖,便將他救了下來。”
“師父,這事查清楚了。”走上前,從案台上抽了三炷香在燭台上點燃,跪在蒲團上拜了三拜,站起身將香插進香爐裡,又跪著添了紙錢在盆裡,才道“其實徒兒並不想救他,可他是師娘用命護下來的,徒兒做不到視如無睹。”他吞了吞口水,才覺得嗓子好受一些。
“師兄,怎麼回事?”林子漾手上動作頓了一下,手指竟被火舌燙了一下,急急鬆開手,紙錢落在了盆裡,她疑惑又急切的問道。
這事說起來也挺複雜的,辛夷未想隱瞞,他抬眸望向師父,他也正看著他,也想知道真相。
“樓外樓起火不是意外,顧長風這些日子去賭坊太勤被盯上了。”兩人都是一咯噔,他們住在樓外樓,而盛京權貴雲集,五六年時間裡也未曾有人將樓外樓取而代之,隻怕這幕後盯著他的人,非同小可。
“是二皇子。”他話落,院子裡一片死寂。
“但縱火的不是他的人,昨夜樓外樓裡兩波黑衣人,其中一波是二皇子的人,另一波還不清楚,但射向顧長風的箭羽是軍中用的羽毛。”這也就是說,二皇子想要顧長風的命,可恰恰被月娘給擋了。
“我要殺了他。”林子漾爬起來,恨恨的道,抽出腰間掛著的匕首,麵目猙獰,緋紅著眼眶,情緒激動不已。
沈鏡辭將人攔了下來,他冷靜得可怕。
“師父,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
“殺了他。”
聲聲淒涼,恨意濃烈。
“子漾,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握著拳頭,克製著自己的衝動,心口氣血湧動,整張臉都憋得通紅,嘴角溢了點血絲出來,嘴唇被咬破了,他忍得太艱辛了。
月娘已經沒了,他想讓她走得體麵一點,至少這喪禮要辦的濃重一些。
“師娘已經不在了,子漾,彆衝動,也彆讓師父難做,就讓你師娘體麵又安穩的下葬吧。”他紅著眼,淚從眼角落下。這麼多年來,他幾乎都沒有哭過了,記憶裡上一次哭還是因為娶到了自己心怡的姑娘,喜極而泣,如今哭還是因為自己喜歡的姑娘,卻是天人永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