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長劍,劍身帶著血。
林子漾看著百裡桑洛倒在自己麵前,心口驟然絞痛起來,雙手緊緊捂住心口,艱難的大口大口喘氣,額頭大汗淋漓,臉色發白。
“瀾頌……瀾頌……你怎麼了?”百裡桑洛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卻還想再看一眼鐘離瀾頌,便看見了她一臉痛苦的表情,瀕臨死亡的感覺。
他想要掙紮著上前,想要救她,可他身上陣陣發冷,已經渾身沒勁,隻能眼睜睜看著鐘離黎夏和鐘離凜冬兩人奔向她,鐘離凜冬慌張的從袖口掏出了一個白玉瓶。
他不甘的閉上了眼睛,實在是太疲倦了,這一生也太苦了,如此結束也好。
林子漾猛地被人托著從水裡遊了出來,腰間被一雙大手箍得緊緊的,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偏過頭便見著身邊的人。
她腦子沉沉的,竟不知眼前人是賀羨南還是百裡桑洛。
岸邊燈火通明,那霍老夫人帶著仆人以及寺裡的僧人一同在岸邊等著,水中潛了不少水性好的婆子。
畢竟有女眷,隻能是婆子下水尋人最為妥當。
林子漾被他推到岸邊,便被丫鬟拉了上去,她回過頭眸色複雜似藏著千言萬語的望著他,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問。
那場夢境如此漫長,竟匆匆過了十多年,可似乎他們落水不過一息之間,莫不是真的黃粱一夢。
她被丫鬟裹上了厚厚的大襖,霍老夫人匆匆給賀羨南請了安,便帶人匆匆離去。
隻餘下賀羨南和衛安兩人以及寺裡的僧人,他一把拂開衛安手裡拿著的大襖,冷冷的對那些僧人道:“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字,便悉數杖斃。”
都是些人精,這話一出,誰人敢多說什麼,敢透露什麼。
他拂袖而去,衛安匆匆跟在身後。
“我們失蹤多久了?”林子漾裹著大襖也止不住渾身顫抖,戰戰兢兢的望著丫鬟,說話都牙齒打架著。
“也沒多久,衛安侍衛帶著老夫人一並到幽冥潭不過一柱香時間,三殿下便救上了姑娘。”仲秋帶著笑意,開心的恭喜著林子漾道:“恭喜姑娘,三殿下親自救您,必然是愛重你的,您真有福氣。”她嘻嘻笑著,似乎已經看到了她的錦繡前程,若林子漾成了三殿下的人,那自己這個丫鬟也會跟著主人水漲船高了。
她林子漾不是鐘離瀾頌,而賀羨南也不會是百裡桑洛。
夢境裡最後會如何,她不得而知,在那鎮魂塚裡便被強製拉了回來,可她知道的,他們不會跟百裡桑洛和鐘離瀾頌一般。
“今日之事,爛在心裡。”林子漾哆嗦著提醒道:“否則就我這樣一個孤女,根本保不住你,或許也會害得我也沒了性命。”
仲秋單純,聽了這話本疑惑不解,但老夫人的話給她解了惑。
“子漾,你能如此想,奶奶很欣慰,皇家貴胄哪是那麼好進的,你沒有強力的娘家人,若這事傳出去,便是進了三殿下的府邸,侍妾身份都算抬舉了,若是連三殿下的府邸都進不了,這偌大的皇城也不會有你容身之地。”或許就此消香玉損也說不定。
這是最可怕的後果,她沒有說出來。
匆匆回了院子,便讓人抬了熱水,沉入溫熱的水流裡,她才似有了知覺,一點點的暖和起來,神誌也越發清晰起來。
不知道她離開後,鐘離瀾頌回到屬於她的身體了嗎?
嗎?
林子漾拿著皂角搓著手臂,不知不覺就深思神遊了起來。
明明……隻是心口驟疼,眼前陣陣發黑,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再睜眼竟然是被賀羨南拖著上岸的這一幕。
可明明,她們是一起入了歸雲城的。
她摸著心口處,竟有些悵然若失,也不知鐘離凜冬他們如何了?他們離開後的百裡氏覆滅了嗎?
她實在有太多疑問了,加快速度洗完,換了加絨的雪白裡衣,被熱水熏蒸過的臉白裡透紅,嬌嫩得很,裹得似一個小粽子,拿著毛巾邊走邊繳著頭發,屋子裡燃著炭火卻靜悄悄的,她試探的喚了一聲:“仲秋?”
“姑娘。”仲秋在門外守著,聽見她的聲音,急急推了門進來,笑著問道:“姑娘,可有吩咐?”
“太暗了,將床邊的燭台一並點上吧。”這一時半會她也睡不著,深更半夜的也不適合去找賀羨南問問清楚。
她總覺得幽冥潭的事,他知道的比她多。那場虛無又荒誕的夢境,離奇的經曆,是否隻是她的黃粱一夢?
仲秋拿著剪刀,小心的挑了挑燈芯,端著燭台將床邊立著的四個青銅築成的,雕刻著繁複的佛經小篆的燭台點上,火舌一下子就竄了起來,照的屋子裡一片暖黃色。
林子漾歪著身子坐在圈椅上,將腿搭在矮墩上,頭發半搭在薰籠上烤著,繳發的毛巾就搭在了圈椅的椅背上,小雞啄米般一晃一晃的,那薰籠燃著真是舒服,渾身都暖洋洋的,熱乎乎的,令人發困,腦袋卻異常清醒,隻是被太多的疑問占據了,她想要理出頭緒都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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