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芸才剛也受了驚嚇,她沒想到,大庭廣眾的,唐玫竟然要刺殺她。但她臉色很快恢複了正常。見裴琳琳問起緣由,便向著田氏、裴琳琳,還有圍攏過來的貴婦小姐們,述說起剛剛發生的事。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眾人聽了,麵麵相覷,這些貴婦小姐中,有同情沐芸的,也有傾向唐玫的,還有不以為然的。知道沐芸是梁國來的人質,很多人便敬而遠之,悄悄退到了一旁。
“唐玫是潘府妾室,都是我管教不嚴,讓沐姑娘受驚了。沐姑娘既然是琳琳小姐邀請來的,便也是我的貴客。唐玫魯莽,還望沐姑娘海涵。”田氏畢竟是一府主母,還算沉得住氣,唐玫鬨了這麼一出,她麵色如常,輕輕頷首,算是向沐芸示歉。
“夫人放心,我沒事。莫要因為這件事,影響了七夕雅集。夫人繼續吧。”沐芸道。
田氏微微一笑“難得沐姑娘不予追究。琳琳,替我好好招待你的小友。”說完這句話,田氏款款走向其她女賓。
“怎麼?這……就這麼完了?”裴琳琳氣不過,望著田氏的背影嘟囔道,“在他們潘府出了這樣的事,怎能如此輕描淡寫的放過?你看田氏現在的樣子,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沐芸輕輕拽了拽裴琳琳的衣袖,低聲道“不然呢,還能怎樣?唐玫是潘憲的妾室,看她那囂張跋扈的樣子,定然在潘憲麵前非常得寵,估計田夫人也是無法,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裴琳琳憤憤然道“這太便宜唐玫了。不能就這麼算了,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沐芸淡淡一笑“事情已經過去了,妹妹莫要放在心上。你快去參加她們的聚會吧。不用管我,我在這裡看書便好。”
裴琳琳沮喪地歎了口氣“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哪還有心情參加雅集。都怪那個唐玫,敗了大家的興致。算了,咱們還是回府吧。再在這裡待下去,也是無趣。”
……
當天夜裡,從內閣回到府裡的潘憲,聽田氏說起發生在雅集上的事,也是吃驚不小。想不到,百媚千嬌的唐玫,竟然能夠做出這樣的舉動,真是小看了她。真應了那句話,兔子急了也會跳牆。看來,唐玫對他父親唐亥生的死,一直耿耿於懷。
田氏道“官人也該管管唐玫了,她驕縱的簡直不成樣子。今天的七夕雅集是什麼場合?她竟然做出行刺之事,幸好被我及時看到了。若是那沐芸姑娘被她刺死了,往大裡說,涉及寧梁兩國外交,往小裡說,朝堂上,又不定被什麼人拿來說事。不過,這件事即便被我壓下了,恐怕也會被那些夫人小姐們,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潘憲握住田氏的手,目露欣賞之色,道“多謝夫人及時製止。正因為這後宅有夫人坐鎮,我才得以高枕無憂,能夠專心致誌地在朝堂上操勞政事。唐玫隻是我的小妾,夫人儘管發落便是,不必經過我的同意。”
田氏乜了潘憲一眼,調侃道“這幾個妾室,個頂個都是官人的心頭肉,我可不敢輕易發落。”說完,田氏帶著丫鬟離開了潘憲的書房。
見田氏走了,潘憲對身邊伺候的丫鬟道“去把念香叫來,我有話問她。”
念香是唐玫的貼身丫鬟,不一會便急匆匆地趕來了。知道主子唐玫今天闖了禍,她這個貼身丫鬟恐難逃其咎,到了潘憲麵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體如篩糠。
看念香嚇成了這樣,潘憲道“快起來吧,今天的事不怪你。你把當時的經過,原原本本地給我講述一遍,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都不要漏掉。”
念香見家主並不怪她,稍稍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敢起來,穩了穩心神,便把當時的經過一五一十地敘說了一遍。當時,念香就跟在唐玫身後,還真是把唐玫和沐芸兩人的對話,幾乎一字不差地學了一遍。
“你說,沐芸曾道‘風林關之戰,寧梁兩國,互相對陣,各有傷亡,如果把仇恨單單算在個人頭上,是不合適的。’她真是這麼說的?”潘憲問道。
“是的,那個沐芸就是這麼說的。”念香極為肯定地道。
在潘府的眾多丫鬟中,念香素以腦瓜聰明著稱,潘憲相信她不會記錯。
“好了,你下去吧。”潘憲道。
念香抬眼看了下潘憲“大人,不去看看五夫人嗎?她今天氣壞了,回房後,一直在發脾氣呢。”
“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做出這樣有辱門風的事,她還有理了?她還發脾氣?回去告訴她,就說我說的,禁足三日,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是。”看主家真生氣了,念香怯怯地退了出去。
潘憲的目光落在書案上的那篇文稿,凝視著《芻議晉陽之戰》幾個字,默默言道“一個十幾歲的姑娘,說出話來,倒是挺有見地。這個沐芸,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呢?”
……
聽說沐芸險些遇刺,薑珣急匆匆地趕到了裴府,一見麵,就迫不及待地圍著沐芸轉了幾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細細致致地看了好幾遍。
當著裴琳琳的麵,薑珣竟然如此失態,沐芸嘀咕道“放心吧,人家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沒事?有事就晚了。”薑珣眼中滿是關切之情,“我就怕你出事,結果還是出了。”
站在一旁的裴琳琳,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低聲道“殿下,要怪,你就怪我吧,都怪我沒有看護好芸姐姐。”
“你沒看護好是一方麵,最關鍵的是,你根本就不該帶沐芸去那個地方。”薑珣毫不客氣,生生懟了懟裴琳琳。
“殿下,你彆怪琳琳了,是我自己決定去的,不關琳琳的事。再說,我們既然身在寧國,總不能一直把自己關起來吧?該去的場合還是要去,該見的人也一定要見。”沐芸道。
“說的好。”裴羽從外麵走了進來,道,“這件事,確實事發突然,要怪,就隻能怪那個鬼迷心竅的唐玫,她怎麼能如此尋仇呢?戰場上刀劍無眼,又各為其主。既然上了戰場,就如同簽下了生死文書。要我看,怪,也隻能怪那個唐亥生自己,武藝不精,不然,死的興許是沐毅呢。”
見沐芸麵露尷尬,裴羽意識到自己話有不妥,忙道“到了戰場上,就是這麼個理兒。以後出門,還是多加小心吧,這裡畢竟是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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