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芸發現,營縣人說話時夾雜著的方言俚語,與《香腮雪》話本中的人物所說的一模一樣。看來,吳恰卿就是營縣人。
沐芸給自己設定了半個月的時間,如果過了半個月還找不到吳恰卿,就先回寧京,再想解救薑珣的辦法。
快要吃早飯了,卉兒卻還在睡覺。這丫頭自從逃出窟窿山後,夜裡睡眠總不踏實,不是說夢話,就是撒愣怔,現在好不容易睡踏實了,沐芸不忍叫醒她,便想著自己先去客棧夥房吃飯,再買一些給她帶回來。
沐芸知道這家客棧夥房的餛飩不錯,邁步進門,剛想張口叫夥計,卻突然發現,角落裡坐著吃飯的兩個人中,麵對著門口的那個人,眼框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疤。
疤瘌眼!沐芸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疤瘌眼也看見了沐芸,也是一怔。兩人目光相對,瞬間又都錯開了。
沐芸想回身出去,但已經來不及了,自己的雙腳已經踏進了夥房,貿然轉身,可能會驚動疤瘌眼。幸好夥房內還坐著其他幾位食客,沐芸隻好硬著頭皮,裝作沒有看見疤瘌眼,向夥計要了一碗餛飩,坐下來慢慢食用。
疤瘌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是早上,說明昨天傍晚時分,疤瘌眼已經住進了客棧。好險呀,簡直就是驚魂一夜,自己和卉兒竟然和疤瘌眼住在了同一家客棧。想想都後怕了。
疤瘌眼出現在營縣,說明什麼?是進城辦事,還是?沐芸突然意識到,邵旦翔這幫人是不是要攻取營縣?他們剛剛宣布起事,肯定要攻取一座城池以壯聲威,所以他們就選擇了營縣這個軟柿子。疤瘌眼定是來打前站的,事先潛入營縣,再與邵旦翔裡應外合。
沐芸驚出一身冷汗。事出緊急,必須馬上通知縣衙。
卉兒還在房裡睡覺,如果自己此時跑去縣衙,卉兒會不會有危險?依照現在的情形,疤瘌眼應該還不知道她和卉兒住在哪個房間。自己現在離開客棧,疤瘌眼一定會在後麵尾隨。對,就用這個方法引開他。
沐芸不慌不忙地吃起餛飩,偷眼觀察,發現疤瘌眼反倒有些如坐針氈,看來,這家夥心虛了,一定是怕沐芸揭穿他。
吃罷餛飩,沐芸掏出銅錢放在桌上,起身離開夥房,徑直走出客棧。走出一盞茶的工夫,沐芸在一個拐角處回身一看,疤瘌眼並未跟上,心裡稍稍放鬆了些,沿著一條巷子,快步前往縣衙。
出了巷子口,是一個十字路口,沐芸正想辨彆方向,忽然從左側壓過來一道身影。真是冤家路窄,正是疤瘌眼。
“美人,見到我,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起身就走呀?”疤瘌眼陰惻惻地說道。
這下好了,人家當街攔路,一時半會兒想跑是跑不了了。
“大哥,我不是想跑。我是喜歡吃客棧夥房做的餛飩,所以特意去吃。吃完了,我就走唄。”
“好一個梁國人質,你不是說你們梁國要和我們龍主結盟嗎?可是,你怎麼用藥蒙翻了我們龍主?還放了一把火,放走了那幾個姑娘。美人,你倒是有些好手段呀。”疤瘌眼一步一步地向沐芸逼近。
沐芸倏地挺直了身軀,大義凜然地說道“那能怪我嗎?你們窟窿山不按套路出牌,連起碼的禮儀都不要了。我是梁國四皇子身邊的人,代表的是大梁國,可是你們的龍主邵旦翔,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趁著酒醉意欲圖謀不軌,我當然要給他點教訓了。”
“我們龍主喜歡你,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龍主將成大業,向你們四皇子討要個女人,應該不成問題,你早從也是從,晚從也是從,何必耍大小姐脾氣呢?跟我回去吧,好好伺候龍主,幾天前夜裡發生的事,龍主既往不咎。”疤瘌眼伸手就要抓沐芸。
“住手!”沐芸大嗬一聲,“你敢動我,我要你好看。”
疤瘌眼樂了“還要我好看,我今天就是要替龍主動動你,我倒要看看,你能要我怎麼好看。”
“我有護身符在此。你敢妄動,試試看?”沐芸怒道。
“護身符?什麼勞什子?拿出來我看看。”疤瘌眼恍然道,“我想起來了,你身上不是帶著塊‘梁國人質’的腰牌嗎,那也能叫護身符?在你哥哥我的眼裡,那塊腰牌一文不值。”
沐芸搖頭“不是腰牌,這個護身符可比腰牌強太多了。”
沐芸右手伸進左手的袖袋,抓出一包東西,說時遲那時快,猛地灑向疤瘌眼的眼睛,疤瘌眼隻覺得漫天紅粉撲麵而來,霎那間,雙目刺痛無比,疼的他跪倒在地,哇呀呀大叫起來。
原來,剛剛吃餛飩時,沐芸看到桌案上有一碗辣椒麵,便悄悄地一股腦倒進了手帕中。
趁著疤瘌眼自顧不暇,沐芸趕緊快跑,到了縣衙大門口時,已然累得氣喘籲籲。這次,沐芸直接到了驚堂鼓前,拿起鼓槌,狠命敲了起來。
今天還不錯,縣衙裡像模像樣有幾個人當值。鼓聲一響,有人稟告給縣官葉若虛,葉大人出來一看,認得。
“沐姑娘,有事說話,你乾嘛敲那驚堂鼓?”葉若虛責備道,“這驚堂鼓經年不用,布滿了灰塵。看看,弄了你一身土吧。”
沐芸哭笑不得,以手為扇,揮了揮眼前彌漫的灰塵。
“葉大人,情況緊急,窟窿山的一個頭目已經進城了,我剛剛在客棧夥房吃飯時,正巧碰見了。你趕緊拿個主意吧。”
葉若虛將信將疑地看了看沐芸“沐姑娘,你說的是真的?”
看葉若虛的態度,比前幾日明顯重視了許多,看來,他應該是知曉了窟窿山更多的情況。
葉若虛身後轉過來一個衙役模樣的人,看起來頗為乾練,問沐芸道“他們來了幾個人?”
葉若虛介紹道“這位是縣衙的捕快秦翦,我的得力助手。”
沐芸道“我剛剛遇到的是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窟窿山的頭目,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眼眶上有道疤。”
“事不宜遲,大人,趕緊關閉城門吧。我馬上帶人抓捕這兩個人。”秦翦向葉若虛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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