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防空洞的正下方，一個妖魔正在整理一堆書籍和文件，將每一本書每一份文件都擦乾淨，然後塞進防水袋裡麵。
他的外表是一頭大猩猩，有著濃密的毛發和朝天鼻，嘴上還長著兩個高高翹起的獠牙，看起來相貌猙獰。
可他身上的衣服卻一絲不苟，打理得十分整潔，臉上還戴著一副眼鏡，反而給人一種學者的氣息。
“黑大人。”
一個妖魔急匆匆跑進來：“人類打進來了，您快點離開吧。”
“離開？”
黑瑪瑙緩緩搖頭，拒絕了對方的提議：“我們每一位來到這裡的先生，都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又哪來的退路呢？”
他的語速慢條斯理，甚至有些溫文爾雅。
如果忽略外表的話，就像是一位富有學識的大學教授。
“可是您不一樣啊！”
眼前的妖魔十分焦急：“您是我們瀆神者當中最厲害的學者，您不能犧牲在這種地方，瀆神者和龍域不能失去您。”
“沒有人是不可以犧牲的，孩子，包括我在內。”
黑瑪瑙將一本書塞進防水袋中，然後遞到妖魔的麵前：“趁著上麵的人正在戰鬥，你悄悄逃出去吧，順便幫我把這些書和文件帶走，自己收藏也好，或者送人也好，全由你自己決定。”
見到黑瑪瑙的態度，妖魔就知道自己是勸不動他的。
這個妖魔沒有接過防水袋，反而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黑大人，我也沒有逃跑的打算，您說的對，誰都可以犧牲，也包括我在內。”
他向黑瑪瑙一鞠躬，然後匆匆轉身向外跑出去。
“黑龍必勝，榮光永存。”
黑瑪瑙聽到了那個妖魔在外麵的呐喊聲。
從龍域逃出來的妖魔們，都認為自己是黑龍皇的後代，就像瀆神者宣稱他們來源於上一代黑龍皇，他們的宗旨就是反對龍域的現任女皇，想要振興黑龍皇的榮光。
黑瑪瑙微微歎了口氣。
他也是瀆神者的一員，可他心中裝的卻不是黑龍皇，不是瀆神者，更不隻是龍域的子民，還有整個世界。
將防水袋藏起來後，黑瑪瑙離開了這個住了大半年的地方。
他走進一間密室，密室中空無一物，僅有一個直徑大約兩米左右的水池。
水池裡麵不斷翻滾著的水，全都是返源之水。
不過和外麵極為透明的返源之水不一樣，這裡的返源之水是像海水一樣的深藍色。
黑瑪瑙將身上的衣物全部脫下來，然後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一旁，還把眼鏡也放了上去。
“成功率隻有30%，這是一場冒險，也是一場賭博。”
黑瑪瑙口中喃喃自語，邁步向水池走下去。
他的腳剛剛踏入水池中，立刻開始融化。
強烈的劇痛襲來，黑瑪瑙的臉色微微一變。但是他沒有猶豫，依舊堅定地邁步進入水池中。
“為了世界的未來，我能夠堅持下去嗎？”
“不，我一定能堅持下去。”
隨著這句話，黑瑪瑙整個人已經溶解在水池中，隻留下一團黑紅色的液體。
漸漸地，這液體也消失不見了。
……
當沈誠來到地下防空洞時，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
這很正常，畢竟這裡是人類的地盤，妖魔們隻能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偷偷摸摸。
一旦暴露，他們就隻有失敗的下場，而且治安總局可以說是傾巢出動，除非瀆神者全員都躲在這裡，否則根本就抵擋不住進攻，連人頭都不夠分的。
這些妖魔當中隻有三個超凡者，其他的都是精英級，而除了牛角妖魔之外，剩下的妖魔要麵對九個高級狩魔人，九個超凡者。
戰鬥時間連兩分鐘都沒有，就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水下的巨型機器也被破壞，不再向管道裡麵輸送返源之水，地上的降雨應該也停下來了。
隻有牛角妖魔還在苦苦支撐。
他也是超凡級，而且是超凡級中的頂尖強者，距離大師也僅有一線之差，才能夠在陸景龍的進攻下堅持這麼久。
可現在他也已經渾身浴血，手臂都斷了一條，隻憑一口氣在支撐著罷了。
當沈誠來到這裡時，剛好看到陸景龍一拳擊中牛角妖魔的胸膛。
牛角妖魔的胸口炸出一大團混著肉塊血，幾乎被開膛破肚，從空中墜落下來。
轟！
他沒有落入返源之水中，而是砸在岸邊，直接砸出一個大坑。
返源之水順勢湧進來，觸及到他的雙腳。
儘管是生命型的強者，但牛角妖魔的雙腳還是飛快融化，轉眼就連骨頭都不剩下。
陸景龍從空中落下來，站在大坑旁邊，居高臨下看著被融化了雙腳，模樣淒慘的牛角妖魔。
他用可惜的語氣說道：“你這樣的人，不是，伱這樣的妖魔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在這種陰暗的下水道裡麵。”
他跟牛角妖魔打過不少次交道。雖然是敵對立場，但還是很欣賞這個牛角妖魔的品性。結果對方竟然跑來搞恐襲。
“我們不是妖魔，我們是黑龍的後裔，我們的曆史比你們人類更加的久遠和燦爛。”
牛角妖魔反駁著，緊接著又嗬嗬一聲：“無所謂，你們來到這裡的所有人，都得為我陪葬，包括這座城市裡數百萬數千萬的人類，都要為我們陪葬。”
陸景龍搖了搖頭：“我以為你的兩根角已經夠硬了，沒想到你的嘴比你的角還要硬，你都這副德性了，說點遺言不好嗎？”
牛角妖魔並沒有因為陸景龍的嘲諷而頹喪，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黑龍必勝，榮光永存！”
牛角妖魔高呼著口號，用剩下的另一隻手往坑底一撐，讓自己的身體往旁邊的返源之水滾過去。
轉眼間，牛角妖魔就已經徹底溶解在返源之水裡麵。
看著混在水裡的黑紅色液體，陸景龍微微皺眉。
倒不是牛角妖魔慷慨赴死的樣子震驚了他，他活這麼大，經曆過的戰鬥數不勝數，不怕死的人見過太多了，牛角妖魔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隻是在懷疑牛角妖魔臨死前說的話，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恐怕不是無的放矢。
但瀆神者還能有什麼後手呢？
將一個戰鬥力接近大師級的戰鬥力送進來犧牲，對瀆神者來說恐怕已經十分肉疼了，總不能還送一個真正的大師進來吧？
就算真的送一個大師進來，他們這麼這麼多人，輪也輪能死對方了。
其餘九個高級狩魔人已經聚在一起，商量著該如何解決眼前這麼多的返源之水。
沈誠並沒有露麵，繼續用認知修改隱藏自己。
不用參與戰鬥，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擔心暴露自己的能力和身份。
而隨著牛角妖魔的死亡，防空洞中彌漫著大量的怨氣。
沈誠當然不會客氣，直接召喚出惡鬼麵具，開始吸收。
惡鬼麵具+9%
還差最後的%，不知道得上哪去找那麼多怨氣，除非碰到大量能力者，或者大師級能力者的死亡才行。
吸收完怨氣後，沈誠準備去尋找黑瑪瑙的下落，對方是一個沒有戰鬥力的學者，應該跑不遠。
就在他準備行動時，整個地下防空洞忽然強烈震動起來，海量的返源之水也卷起朵朵浪花。
陸景龍他們立刻警惕起來，還以為出現新的敵人。
阮清紗看向下方的水，忽然驚訝道：“水位在下降！”
不隻是她，其餘人也注意到了，眼前宛如水庫一樣的返源之水，正在飛速下降。
他們正在煩惱該如何處理這些返源之水，如果防空洞下麵出現漏洞的話，那這些水滲透到地下，也是一種好事。
“注意警惕。”
陸景龍嚴肅的聲音忽然響起。
眾人此刻才注意到，周圍的水位確實是下降了，可中間的水卻在鼓起來。
不是水位下降，而是所有水都在朝中間彙聚過去，速度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