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時,在低溫環境中遭遇這樣的意外,最安全的做法應該是立刻就近找一處避風的地方,利用身上現有的物資補充身體熱量,想辦法給環境升溫,而不是在失去能見度的時候繼續冒險在風中移動。
可現在不是尋常時候。
他們身上除了衣服和除雪鏟之外,大概率就隻有隨身揣著的鎂棒和零星外用藥。
夏暖和薑霜倒是去哪兒都帶著槍,還習慣往兜裡揣兩顆糖果,以備不時之需。
但隻靠這些東西,他們怎麼可能熬過以天計數的寒潮。
薑霜剛剛的注意力一直在薑糖身上,沒注意到周圍的異樣,但不代表她腦子也被雪糊住了。
她立刻讓薑糖緊緊抱住自己,一手拉緊夏暖,一手向後探去“易武?!!易武!!!拉住前後的人,我們趕緊回去。”
同樣的話夏暖也在喊。
這種寒潮和人們從前認知的寒潮完全不同。
或者說,嚴重程度完全不同。
在夏暖眼裡,它是具象化的。
就像是沙塵暴席卷時的風是渾濁的黃色一樣,寒潮過境時的空氣都是冷凝的白。
夏暖剛剛因為鏟雪而活動得熱乎乎的身體在頃刻之間就冷了下來。
她無比清晰地感知到,慘白的風一寸寸刮過她的身體,將她身體的熱度一片片剝離。
已經沒有能見度了。
風中夾雜的雪粒死死堵在防風鏡上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他們和閉著眼睛往前走沒什麼差彆,可是沒有人敢摘下防風鏡。
雪粒和防風鏡撞擊時發出的細小劈啪聲,就像是寒潮在他們耳邊低聲威脅。
他們所有人都牢牢拉住了彼此。
幾十秒鐘之前他們是這麼想的。
但是現在,他們不確定了。
夏暖出門時戴了兩層手套。
一層是填了羽絨的保暖手套,一層是防風防水內部還有厚絨的皮手套。
可是她現在已經感知不到自己的手了,隻能不斷用力確保身後的薑霜薑糖兩個沒有和他們失散。
夏暖偏過頭,勉強用帽子的邊沿蹭掉一些堆積在防風鏡上的雪,試圖看清外界的情況。
可是沒有用。
天是灰白的,地是灰白的,風也是灰白的。
除了陸雨彤握在她手上若隱若現的紅手套之外,夏暖看不見任何顏色。
不,還是有的。
白雪好像正掙紮著試圖往前去。
可是在大風的助力下,雪層累積的速度太快了。
白雪個頭不小體格也壯,往雪地裡一紮就是一個大坑,陷進去根本出不來。
“白雪,回來!!!不用你找路。”夏暖下半張臉被圍巾嚴嚴實實地包裹著,在圍巾和風雪的阻隔下,她的聲音並不算大,但足夠讓白雪聽見。
白雪嗚嗚兩聲,又不死心地往道路兩邊暫時還沒清過的雪裡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