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的莊園位於青石鎮南部。
果然不出蘇槐所料,氣性憨直的喬鋒跟喬老爺子大吵了一架。
傍晚時分,蘇槐親眼看到一個渾身肌肉的禿頂老人拎著一把錘子,在大街上追著喬鋒錘。
除開那些近期才湧入青石鎮的“難民”外,剩下的本地人都主動讓開一條大路,然後站在街道兩邊看樂子。
蘇槐甚至聽到有不少人在起哄,發出類似於“鋒哥兒你行不行啊!我奶奶跑的都比你快!”“這個鋒哥兒就是遜啊”之類的嘲諷。
爺孫倆都不說話,一個漲著臉在前麵蒙頭跑,一個光著膀子在後麵追。
老實說,蘇槐也是體驗過這種感覺的。
他小時候沒少挨蘇正衡的打,一開始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例如不小心打碎個碗啦,走路姿勢不好看啦,甚至有時候因為他單純無法修煉,也要挨一頓打。
連帶著蘇槐那位早逝的母親還會被蘇正衡咒罵。
反正蘇正衡總能找到借口拿他撒氣。
世界上的男人一共分三種,分彆是好男人,鐵渣男,以及蘇正衡。
總之懂事也要挨打,不懂事也要挨打,索性後來蘇槐就直接開擺了。
反正剛剛出生時蘇槐就被蘇老爺子欽點為蘇家繼承人,有了這層身份,蘇槐就不僅僅是蘇正衡的兒子,還是蘇家的未來。
隻要老爺子還活著,隻要繼承人的身份還在。
蘇正衡再怎麼牛逼,他也不敢打死蘇槐。
老實說,現在想想還覺得挺懷念的,畢竟隨著修為的提升,再加上暗中隱藏的底牌,現在已經沒有人能追著蘇槐打了。
街上的鬨劇並未持續太久。
老當益壯的喬老爺子在街角薅住了自己的乖孫,蒲扇般的大手拎起喬鋒的後脖領子,另一隻手掄起手中的大錘,照著喬鋒的屁股就是雷霆一擊。
砰!!!
可憐的喬鋒直接被砸進了旁邊的肉鋪,剛好跟一頭死不瞑目的二師兄對上了眼。
喬鋒
老實說,這也就是喬鋒身體素質夠好,再加上老爺子確實沒用真勁兒,不然憑那雙能煉製出高階界器的手,就這一下喬鋒就得半身不遂,下半生與輪椅作伴。
喬老爺子拎著錘子走進肉鋪,他揮了揮手,肉鋪裡的屠夫便在布滿油垢的圍裙上擦了擦手,然後抖了抖滿臉橫肉,笑著走出了肉鋪。
鋪子裡除了爺孫二人外,便隻剩下幾頭宰殺好的獸類。
圍觀的群眾見屠夫被趕出來,也知道接下來的熱鬨不能再看了,於是哄笑著三五地散去。
喬老爺子走到肉案旁,俯視著麵容扭曲的喬鋒。
“我知道你心裡不服,你覺得事件萬物都有對錯。”
“你覺得古城的新主太過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說真的,我很欣慰。”
“我欣慰你依舊保留著一顆熱烈的心,你在生氣,你在憤怒,哪怕受害者隻是與你萍水相逢,僅有一麵之交的朋友。”
“你覺得我們家與導致你朋友家破人亡的新主交好有悖於你的情誼。”
“但是我也很失望。”
喬峰咬著牙,閉著眼睛,不去看喬老爺子的臉。
喬老爺子也不在意,他拉過一旁的凳子,一隻手拄著長柄大錘在肉案旁坐下,另一隻手則搭在喬鋒旁邊被斬下的豬頭上。
“我在失望,你不夠冷靜,你不夠無情。”
“自從我們在核心區戰敗,晶心族四分五裂,死的死,逃的逃,我無法確定我帶著的這批族人會不會是晶心族最後的血脈。也無法確定我們到底還有沒有未來。”
“喬鋒,我已經老了,我背負著全族人的性命。”
“那天古城的新主找到我,他帶著兩位界主後期,他帶著無數的魔影,整個鎮子都被魔氣籠罩,你告訴我,我有得選嗎?”
喬老爺子望向街上熱鬨的人群。
“你告訴我,他們有的選嗎?”
“你有勇氣,讓他們為了你的義氣去死嗎?”
“這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古域,你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牽扯到你的族人,你一時熱血上腦招惹了惹不起的強敵,然後跟他說你一人做事一人當,跟他說禍不及妻兒,你覺得對方會答應嗎?”
“規則能束縛的永遠都是沒有能力打破規則的人,良知能起作用的先決條件也是首先得有良知。”
“喬鋒,古城有了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