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紀大約十歲的小女孩從外麵走進來,她頭戴一頂很小的博克帽,在這頂帽子上裝飾的珍珠直到延伸到帽頂上的寶石上,她紅撲撲,圓潤的臉蛋上,有一副絕美容顏,她的眉毛仿佛一彎新月,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尤其是在與她對視時,她那仿佛蘊含一汪秋水似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她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又使得她這一張臉頗具立體感,從她帽簷兩邊露出的麻花辮子,互相盤繞在一起,正好把她圓潤的臉蛋烘托得清新可人,她身上穿著一件華美的長袍,長袍上用金線鏽滿了鳳凰,她腰間紮著一根係著鈴鐺的束金鑲玉帶,所以她的皮靴一動,混合噠噠腳步聲的鈴鐺聲就會叮叮當當地響起。她進入後堂,一看到床上的真金病懨懨的,她一雙大眼睛愁苦地眯起來。
“小妮子,”察必嚴肅地看著她,“你怎麼來了?”
她看向察必,然後她的黑眼仁像是要擠壓到鼻梁中似的,她快速伸出舌頭,然後把兩個手臂放在身後,像是一隻即將要飛翔的小鳥兒一樣麵對察必,“母親,”她說。“誰說喔不能來了?”
“妙嚴,你仗著你父親忽必烈的寵愛,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察必麵色陰沉下來。
到了這時已經知道這個小女孩是忽必烈和察必的女兒,她的名字叫做妙嚴,她跑到忽必烈身前,鑽入他懷裡,然後噘著小嘴,一臉委屈地看著忽必烈,“夫親,”她說,“木親說喔!”
忽必烈把她摟在懷裡,哈哈大笑,笑後他對察必說:“察必,我的女兒妙嚴怎麼不可以來看望他的哥哥真金啊?”
察必滿臉通紅,“妙嚴古靈精怪,我恐她壞了事情!”
忽必烈說:“無妨無妨,童言無忌!”妙嚴抱住忽必烈,感激地看著他。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男人雄厚的嗓音:“妖孽趁我不在敢騷擾尊貴的孛兒隻斤·真金,我現在就收了你們!”
劉秉忠心想:“這個裝神弄鬼的人是誰呢?竟然如此的張狂,傲慢?”他想著,一個頭戴鹿角通神冠,相貌猥瑣的中年男人走進來,他一走到屋裡,就突然停下了腳步,像是獵狗嗅聞到獵物一樣聳著鼻頭,左右搖晃著腦袋嗅聞屋中的氣味,很快他睜大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然後他拿起來手中的手鼓,一邊敲打著手鼓,一邊向前行走,他胸前掛滿的銅鏡因此叮當作響,他身上那紮滿粗麻布條的寬大長袍,像是抖落的羽毛般顫動著。他快走到床邊時,他又停了下來,他瞪著空氣,“大膽造孽還不退去!”他說,然後拍著手鼓,兩隻腳交錯著邁動步伐,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又向右,這時他的身子像是搖擺的鐘擺,緊接著他轉了一圈,然後一發不可收拾,他越轉越快,……很快他就轉了好幾圈,“大膽造孽還不退去!”他反複說。
忽必烈,察必焦急地看著他;劉秉忠眼中透露出疑惑;妙嚴把腦袋鑽進忽必烈懷裡,想看,又不敢看,看了一眼他,然後又把腦袋埋進忽必烈的胸膛裡;孛兒隻斤·真金似乎看慣了他這一套把戲,他不看他,隻是盯著門外,門外有腳步聲,他伸長了脖子,盯著門口看,他希望吳劍男能過來看望他,當他看見門口走過幾個婢女時,他那綻放著光芒的眼中頓時黯淡下來,他看向揮舞手鼓的男人。
他又轉了幾圈,然後像是木頭一樣不動了。
“薩滿阿合馬,”忽必烈說。“妖孽走了嗎?”
到了這時才知道這個人是個薩滿,他的名字叫做阿合馬,他聽到忽必烈叫他,但是他卻不回答,隻是站在原地,閉著眼睛,上下張合嘴唇,抖動著手腕搖晃著手鼓,有時他會敲擊手鼓一下,直到過了幾分鐘後他才睜開眼睛,遙對著忽必烈跪下。“忽必烈汗,”他說,“我已經把妖孽趕走了!”
忽必烈,察必麵上露出喜悅之色;真金劇烈咳嗽,他把手放在嘴前,麵部表情極其的痛苦。忽必烈,察必目光露出凶狠,他們盯著阿合馬。忽必烈說:“妖孽既走,我兒真金為什麼沒有好轉?”
阿合馬僵硬地擠出笑容,“真金身子受到妖孽侵擾,”他說,站起來,宛若一個卑賤的奴隸,始終彎著腰,就是看著忽必烈,察必時,他一雙像是擠進麵團中的小眼睛,也顯得膽怯和懦弱。“現在隻需給真金服用藥物補補身子,”他繼續說,“他就能恢複如初了!”
忽必烈說:“現在就給我兒子服藥!”
他躬身施禮,然後向床邊走了幾步,停下,然後又回身,身子轉了一半,他又向床邊走,沒有幾步,他麵對忽必烈,察必跪了下來。
察必說:“阿合馬,你在做什麼?快給真金服藥!”她向床邊走去,麵色變得慘白了。
“就是用我的性命做藥引子救真金的性命,我也是願意的。我想向忽必烈汗,察必皇後表達我的忠心!”阿合馬說,匍匐跪倒在地上。
忽必烈眼中閃出淚花。劉秉忠警覺地打量阿合馬。
察必吼:“快救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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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阿合馬說,起身走到床邊坐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白的藥瓶,從裡麵倒出幾顆黑不溜秋的藥丸,他先是拿著所有藥丸,遞送到真金的嘴邊,待真金張嘴服藥時,他又把自己的手掌攤開,然後把自己手掌的藥丸挑揀出三顆,“這藥剛猛,”他笑嘻嘻地說,“服用太多反而對您身體不好,我先給您用一顆!”他把另外三顆藥丸攥在手裡,把另外一顆藥丸送到真金的口中。真金吞下藥丸。藥丸入口即化,甘甜的滋味滯留在他口腔之中,使得他仿佛品嘗到了花草的芬芳,當他吞下藥丸時,他胸口火燒火燎的痛楚感頓時消失不見,他胸腔內變得清爽了,他躺下,他眼前那黑黝黝的黑影也消失不見了,他微笑點頭,“這藥丸果然有妙用!”他說。
孛兒隻斤·妙嚴掙脫忽必烈的懷抱,她跑到真金麵前,“呆哥哥宓妃好了,”她說。“喔更隨哥哥騎馬去草原上馳騁。”
真金說:“妙嚴,你是我的妹妹,若是去草原騎馬馳騁,我定帶上你!”
妙嚴說:“喝喝,可藥說華算數!”她爬到床上,躺在真金身邊,“喔喔就就就老者哥哥,”她繼續說,“嗬嗬好了,咱們好一起玩去!”
察必,忽必烈哈哈大笑。阿合馬僵硬地擠出笑容,他剛才差點沒穿幫,他隻剩下四顆藥丸,他想跟忽必烈,察必說他的藥丸所剩無幾,但是又怕他們怪罪,現在他隻期盼著和林那麵的薩滿快點給他送藥來,不然他這演過百次的驅魔儀式可要穿幫了。
他們笑後劉秉忠走到忽必烈身邊,他跟忽必烈說若是沒事他告退了,忽必烈讓他退下,然後忽必烈和察必守候在真金身邊噓寒問暖,在知道真金無大礙後,他們結伴走出後堂。真金突然想到吳劍男,這一天都沒見過他,他怕他出事,他坐起來,想去找他,就覺得熱血湧到他嗓子眼,他嗓子發甜,發鹹,他無奈地躺下,等到晚上他身體好轉後,他才帶著妙嚴走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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