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馬車裡,陳德林坐在馬車中間的座位,陳迎坐在左側旁邊的位置。
看著閉目養神的兒子,陳德林的目光漸漸帶上打量之意。
“你今日怎麼了?”
聞言,陳迎睜開眼睛。
“父親這話何意?”
陳德林微眯著眼。
“你今日不對勁,不!”
“應該說,自程家來到北荒之後,你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
對上父親審視的眼神,陳迎解釋道。
“父親,我隻是一想到要做的事,心中壓力大,而且方才的情況您也看見了,老夫人可是發現一種新糧食!”
“而且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這麼多年我們都不曾發現,程家才來了幾日,就找到這種好東西。”
“難道您不驚訝,不想問清楚嗎?”
陳德林收回視線。
“的確很令人驚訝。”
隨後他又看向陳迎。
“既然你也說到了起兵之事,那我今日便與你說清楚。”
“若程家一直是大鄞的守護神,這個念頭,我會壓在心底一輩子。”
“可平南侯府蒙冤,程家滿門被屠戮殆儘,不管是為了我們自己討回公道也好,或是為了全我和老侯爺與老夫人相識多年,一同出生入死的情意也罷,此事非做不可!”
說著,他麵上露出懷念惋惜之色。
“若沒有老侯爺,當年……”
“是是是,兒子知道。”
陳迎一臉無奈的出聲打斷他。
“老侯爺是您的伯樂,對您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若是沒有老侯爺,隻怕您一直都隻是個火頭軍。”
“這話,您從我記事起,到如今已經說過很多遍,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陳德林哼了一聲。
“你記得就好。”
想到程晟宣,陳迎垂著眸,小聲問。
“父親您說,既然程晟宣沒有死,那平南侯和世子他們,會不會也還活著?”
聞言,陳德林有些傷感,重重歎了一口氣。
“若是能活下來,自然最好,但隻怕……難呐。”
“不過好在晟宣回來了,雖說他是程大將軍的養子,但程家人對他如同己出,也是從小疼到大的,他能平安歸來,對老夫人她們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陳迎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唇瓣微動,輕聲呢喃了一句。
“是啊,隻是養子而已……”
陳德林湊近了一些,側耳細聽。
“你方才說什麼?”
“沒,我什麼也沒說。”
陳迎搖頭,不再開口。
……
陳家父子帶著一群羊回到了北荒城。
當日,城中人便見到公告欄上多了幾張新的昭示。
“養羊場招募幫工?”
“每月一錢銀子外加一鬥糧食!”
“你們看,還有一個,紡織作坊,專門招精通針線繡工的女眷!”
“每月二錢銀子,外加三鬥糧!”
一個壯漢咋咋呼呼。
“這怎麼婦道人家比咱們大老爺們賺得還多?!”
旁邊有人回了他一句。
“那你去找陳大人理論理論啊。”
這話一出,壯漢頓時偃旗息鼓,縮了縮脖子。
“我就是隨便說說。”
但他這副慫樣可沒人嘲笑,應該說幾乎沒人注意到他。
大家要麼趕緊跑去護城司報名,要麼趕快回家把消息告訴家中女眷。
眼看著就要過冬了,誰家會嫌糧食多?
一時間,護城司人滿為患。
看到這熱鬨場麵,陳迎不禁心中擔憂。
屆時,這些人不會為了去養羊場和作坊,上工伐木之時,敷衍了事吧?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因為接下來的一個月裡,這些人上工伐木時,極其認真,迅速且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