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月。
烈日高懸,空氣裡泛出透明波浪。
每年這個季節都是高溫大熱,今年尤甚,連雨都未下過一場。
低翠村村尾本有的一條小溪在半月前就已經徹底乾涸,地裡三月前還長得綠油油的菜和稻此時幾近乾枯。
地表裂皮,野草都長不出來。
張歲蹲在牆角,看著地上倒著的一片乾枯蟲屍皺起了眉。
自從過了年後,整個淮州未有下過一滴雨,之前村尾那條河河水充沛,家家戶戶不缺水用,自從半月前乾涸後,連一天的飲水都成了問題。
現在草不長,葉不生,居然連蜘蛛螞蟻都死絕了。
大概要乾旱了。
張歲在一個星期前才穿到這兒。
那時原主因為跟大伯的兒子搶水被推到地上,腦袋砸了個窟窿。
張懷急忙把她抱回家,喂了兩口水就沒了。
她前世是在校大學生,專修中藥醫學,學分修滿就等畢業進中醫醫院了。
沒想一場畢業旅遊讓她魂歸天際。
她來得晚,什麼物資都沒來得及存,過幾天真要逃荒怕就是一場惡戰了。
家裡人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哪裡知道什麼災荒,更彆提儲存糧食。
如今稻菜枯死,家裡的餘糧也不剩多少,聽說鎮上的米價飆升,一兩銀子才得一斤米。
她家本就貧窮,年初又被分了家,更沒錢了。
她雖然是個穿越者,可也不是什麼天才,要真是有什麼天災人禍她還真是沒法子。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姐姐你蹲這兒乾什麼?”弟弟張牙從屋裡跑到她身邊一起蹲著,奶著聲音吐槽,“這天越來越熱了,我躺了一會兒就渾身是汗。”
張歲看了他一眼。
確實渾身是汗,臉也被曬黑了許多。
她現在身體缺水,動也不想動了。
爹娘今天出去找水了,也不知道找沒找到。
沉默了一下,她從地上站起來。
蹲在這裡等著也不是什麼法子,還是得去幫幫忙。
如果真要乾旱了,那她就得想法子跑了。
還得帶著家人一起,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得好。
“你在家裡待著,姐姐去找爹娘。”囑咐一句後張歲跑了出去。
昨天聽爹娘說村尾處的山地找遍了沒發現什麼水,今天大概要去村頭了。
略微想了一下她就朝山頭跑去。
還沒跑到那山的附近便就看到前處灰塵漫天,好些村民聚在一處,幾匹駿馬在前頭跑得飛快,後方似乎還有什麼籠子。
出什麼事了?
低翠村向來低調,往常連馬車都少見,現在這個時候怎麼還有馬匹?
張歲感到不安,拔腿跑了過去。
“軍爺不行啊!我男人他不行的!求軍爺放了我家男人!”
哭聲淒厲沙啞,但張歲聽出這是她娘杜槐花的聲音。
她心頭一震,衝了起來。
“槐花彆哭了,這就是命啊。”有人安慰。
“我家男人昨天也被抓了,本想著勸你注意些,沒想到變故來得這樣快。”
“聽說北地戰亂,兵死數萬,西地也有外族人窺視,要是不抓些壯漢充軍,怕是要打進來了。”有人體諒那軍爺的做法,低聲說道。
“可也不能抓人啊!這突然將夫妻倆分開叫人家怎麼活啊!”
“呀,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