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了家,小乙坐在一把交杌上,任陶若筠怎麼叫他都不搭理。
陶若筠知道小乙生了氣,自己也生了氣,可是生氣是沒有用的。
一群潑皮,最不怕的就是惹麻煩,可是陶若筠不想惹麻煩。
那是一群狗皮膏藥,粘上了就甩不掉,所以她寧願裝作聽不見,也不想小乙去打人。
陶若筠做了晚飯,去喊小乙來吃,小乙也是一動不動的。陶若筠沒有辦法,隻好走過去哄他。
“怎麼了?還在生氣呢?”
小乙話還沒說,一滴眼淚掉了下來“是我害了你。”
“我們下午不是說過了嘛,這個不怪你,我帶你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了的。”
“如果我不去酒房,就不會暈,那個什麼知縣,也不會這樣判,你就能好好嫁人了。”
陶若筠笑笑“我說過了,我不想嫁人。”
小乙抬起頭來,認真說道“那他們會欺負你,今天下午那群人會欺負你的。”
這種事陶若筠不是沒有想過,所以她甚至希望小乙永遠不要想起家人在哪裡,這樣兩人可以一直相互照應,總好過她一個人麵對。
她的心不坦蕩,她不敢跟任何人說。
“嫁了人就可以不被人欺負麼?”
陶若筠問著,小乙沒有回答。
“吃飯吧,肚子餓了吧?我晚上做了乾魚,快來嘗嘗。”
小乙磨磨蹭蹭的跟著去吃飯,一副食不知味的樣子,陶若筠看著有些心疼起來。
“彆不高興了,他們就是那樣的人,以後離他們遠點就好了。”
小乙也不說話,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他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了。
自那天之後,小乙便不怎麼愛出門,倒是李天縱時常來找小乙。
一開始找他去騎牛,小乙不肯去,後來又說帶他去抓泥鰍,陶若筠眼見著小乙的眼睛裡放出光來,可他還是拒絕了。
他不想碰上那些人,也不想聽那些話,更不想看陶若筠哭。
閒言碎語中,兩個人都是受害者,隻是小乙覺得自己也是加害人。
他自責的緊。
陶若筠卻不想讓他總是沉溺在這樣的情緒裡,變著法子哄他,要帶他出門。
這一天,她找到了一個好理由。
“小乙,陪我去摘點草藥吧,我要做酒餅。”
陶若筠挎著簍子鎖上門就要走“你不去,我就一個人去了,到時候”
“我陪你去。”陶若筠的話還沒有說完,小乙就跟著走了。
做酒餅是陶若筠每年夏天都必須做的事情。
大米酒需要發酵,發酵就必須要有酒餅,根據不同的材料可以做出不同的酒餅。
所以每到一定的季節,陶若筠就會根據需要采摘不同的草藥製作不同的酒餅。
今天她要采的是水辣蓼和木樨葉子。
木樨就是桂花,她自家院子裡就有,所以隻去采一些水辣蓼就好了。
水辣蓼,顧名思義長在水邊。
陶若筠挎著竹簍走在前麵,小乙跟在後麵,今天他們沒有去放牛的那條河岸邊,他們換了西邊的河。
那邊的河灘因為很少有牛踩踏,所以河灘上的雜草要更深一些,也更適合一些野草的生長。
水辣蓼在這個季節已經開花,小小的紫紅花瓣繞著花梗盤旋開放。
小乙幫著摘水辣蓼,陶若筠順便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