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不出陶若筠所料,天沒有下雨,河裡也沒有流水,現在的問題已經不再是上遊肯不肯拆了水壩的問題了,而是上遊村子也沒了水,所有人都盯著河裡被曬得白花花的鵝卵石發愁。
陶若筠的菜地隻能每天晚上從井裡打水上來,甚至都不敢澆的太多。那井水每次打上來都會帶著井底的泥,需要放置一陣等沉澱了才可以用來燒水做飯。
這一季的晚稻沒有灌上漿,收成全毀。陶若筠沒有了井水,什麼酒也釀不成。
有村民見到這種情況,開始的時候還往遠處有水的地方挑水回來灌田,可是走半天挑回來的水,還不夠太陽半刻鐘曬的。
很快所有人都意識到,田裡的水稻救不回來了,一時間山裡砍柴的砍柴,打獵的打獵,想辦法能賺一文是一文。
陶若筠日日看著那些上山的人從門前路過,心裡一陣驚慌。
這天上午,陶若筠正帶著小乙拆除泥封,準備把發酵後漂浮在酒麵的桃子用鏟子踏平,好沉底再次充分發酵。
兩人一邊做著活,一邊聊著天。
“這酒為什麼要發酵那麼久?白酒燒酒都比它短。”
小乙還是剛剛開始學釀酒,很多地方都不懂,陶若筠給他解釋著“你沒發現我在釀酒的時候少放了一樣東西麼?”
“什麼?”
“酒曲呀,笨蛋。”
“那你為什麼不放?”小乙倒不介意陶若筠罵他一句笨蛋。
“以前試過,但是出來的味道不太對。之前的酒曲都是用大米做的,這果子釀的酒,跟燒酒白酒不一樣,不能用那些酒曲。”
“那這些可以做酒曲麼?”
小乙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指向桃肉上綠色的黴斑。
“可是怎麼存呢?”
這個問題陶若筠不是沒有想過,可是她解決不了,因為這黴菌她存不住,要是繼續用大米的話,那米上長出來的黴菌根本就不對,所以她隻能放棄,老老實實釀滿三個月再過濾。
小乙聽了陶若筠的解釋,也想不出好的辦法來,隻好老老實實的踏平那些果肉。
那些發酵的果肉裡充滿的空氣,一個個全都漂浮在酒麵上,隻有把裡麵的空氣按壓出來才會沉底再次發酵。所以第一次泥封後過段時間需要打開來處理一下,再繼續封住。
這天上午,兩人把二十多甕酒全都重新弄好之後,下午便開始燒已經發酵好的櫻桃酒。
過程還是一樣,上麵的深紅色酒液輕輕的舀出來放進壇子裡,剩下的攪渾了,用凹陷的竹盤過濾一遍,再倒入鍋中,上麵扣著與酒渣攪拌好的穀殼,這一次小乙可以幫著燒火了。
等所有的酒都裝入壇子,陶若筠預估了一下,三十六斤櫻桃,出酒不到8斤。
“不到8斤酒,價格不能低於1500文,那麼每斤就是”
“188文。”
“什麼?”
“我說按照8斤酒算,價格1500文的話,那麼大概每斤就是188文。”
小乙說完陶若筠有些傻眼了,一是傻眼小乙算賬快,二是傻眼自己在乾旱的情況下做出這樣昂貴的酒來。
瘋了。
要是賣不出去的話,這酒就砸在手裡了,她可喝不起這樣昂貴的酒。
“你彆擔心,要是今年冬天賣不出去的話,那就明年春天再賣,就是錢收的慢些,不怕的。”
小乙像是看穿了陶若筠的心思一樣,輕聲安慰著陶若筠,可是作用不大,陶若筠眼下還欠著郭掌櫃的四兩銀子,桃子酒最快也要十月底才能出第一甕。
陶若筠掰著手指頭算著,第一甕倒是快了,欠著債她心裡不舒服,隻想早些還掉。
她盼著郭掌櫃的不要因為乾旱而壓她的酒價,不然明年春天她拿什麼錢去買枇杷和桑葚呢,她不想酒甕空太久,生意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