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朝歌輕聲說道。
隔著一道牢門,他可以很輕易地看清楚麵前的男人。
男人五官依舊淩厲俊朗,渾身氣勢不容人忽視,像是飲飽了鮮血的名劍,即使身處囚牢也是一身凜冽。膚色倒是比他印象中黑了一些,想來是常年在北地領軍的緣故。
唯一明顯的不同就是臉上多了一道疤,從左臉下顎一直到鼻梁。這道疤不但沒有使他顯得醜陋,反而還增添了幾分野性的美感。
燈火明明滅滅,給男人半邊臉打上陰影。他的眼睛漆黑,隻映著一點燭火的光亮。
朝歌此時的心情卻不複之前的複雜,仿若秋天城主府那池湖水一樣平靜無波。
幾年來,這張麵容不知道在夢裡出現過多少次,真正見了麵,卻是相顧無言,隻能說一句“你來了”。
朝歌刻意忽略掉心中的苦澀。自己做了壞事後就隨人跑回了楚國,而後就穿來楚國大勝秦軍的消息,他一定早就猜到是自己乾的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是奸細這件事被瞞了下來。
如今到了清算的時候了。死在敵方的手裡,他這算是為國犧牲的,想來國都的那群偽君子就是為了麵子,也會好好對待母親的。
秦止戈看著安靜坐在地上的人,他依舊穿著白衣,眉目平和,還是如記憶裡那般俊秀乾淨,讓人覺得這樣美好的人不該生在楚館那種汙泥糟爛之地。
你怎麼能,你怎麼能
無數次午夜夢回,他從歡悅甜蜜的夢中醒來,歡愉通通變成痛苦,暗夜寂靜無聲,天地間都仿佛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人的任何想法都被無限放大,個人愛恨和家國的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想掐著他的脖子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過後又覺得可笑,這人本來就是楚國派來的奸細,偷探軍情不是他應該做的嗎。這幾年來自己還在抱著什麼讓人恥笑的希望,像是一隻搖尾乞憐的狗,希冀他哪一天突然出現,然後親口告訴自己那些事都不是他乾的。
秦止戈的雙眸變得幽深,握著短劍的手不自覺用力,青筋暴出,蜿蜒於皮膚之下。
“將軍!”白旭站在秦止戈身後,麵試焦急,忍不住出聲,他實在是怕將軍又被麵前這人的表象所迷。
白旭從秦止戈在京城的時候就跟著他了,像馮奇這樣後來的不知道情況,他可是一清二楚。
當年他是親眼看到秦止戈在見到朝歌之後如何一步步深陷進去,而後又遭到深愛之人背叛後那頹廢陰沉的模樣。可恨他當初還笑感歎有情人終成眷屬,恭喜將軍抱得美人歸。
誰知道抱回的是一個蛇蠍美人。
“開門。”
秦止戈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把他帶到刑室。”秦止戈說完再沒有看一眼朝歌就轉身往刑室裡去,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長長的牢內回響。
朝歌他剛才那眼神,看的我心裡毛毛的。
888宿主您這不是說廢話嗎?都要帶您到刑室用刑了。
朝歌想當初,秦止戈原來對我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現在竟然要對我用刑,痛心疾首啊,人間慘劇啊!
888……宿主你還想小秦秦繼續把你捧在心尖尖上那簡直是在想peach,友情提示是宿主先背叛小秦秦的呢。
朝歌瞎說,明明是你在背後逼我乾的。
888宿主怎麼可以這麼說人家,逼你乾的,兩廂情願的事,那能叫逼嗎?
朝歌唉,人生啊。發哥你先幫我降低痛感吧,我怕我待會兒熬不過去。
888好的呢。親親,痛感已經降低了呢。
說實話,經曆了那麼多世界,朝歌還從來沒有進過真正的刑室,隻在演戲的時候見過片場臨時搭起來的審問人的小黑屋。
好不容易進了真正的刑室,他本來想四處看看,打量一下是不是真像他拍的那些劇裡的一樣亂糟糟的,牆上掛滿刑具,如果被綁在刑架上的人不是他自己的話。
整個刑室隻有朝歌、秦止戈、白旭三個人。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朝歌他怎麼還不審問,用小鞭子抽打我呀~
888……要不我把痛感增回來吧?
朝歌彆彆彆,我錯了我錯了。
“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能說的我都會告訴你。”
朝歌直視秦止戈的眼睛,整個人無比平靜從容。
眼前人是心上人。心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