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踽踽獨行於風雪中的旅人,跋山涉水,錢糧耗儘,手腳都生了凍瘡,絕境之中偏偏遇到了一處暖屋,屋子的主人不管不顧的強行闖進他的世界,將他帶到屋子裡,給他裹緊蓬鬆暖和的棉被,喂他喝下熱氣騰騰的熱湯,擋在他身前,不許風霜刀劍再靠近他一絲半點。
跋涉半生,心終於有了落腳地。
玉雀實在是沒忍住哭了出來,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他想笑一笑都不能,一顆心酸酸漲漲的,仿佛要把前半生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周鳴手忙腳亂地給他擦眼淚,卻忘了自己手上沾著水,把玉雀整張臉都擦的濕漉漉。
他不明白好好的玉雀怎麼就哭了,以為是自己采花時弄的太過,讓他疼了。
“雀兒哭什麼?……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我錯了……以後雀兒說停咱們就停好不好。”
……
周鳴誘哄著,試圖止住玉雀一顆一顆滾落的眼淚,說出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888嗬!宿主你彆信他!你見哪個餓狼見到香噴噴的肉時能忍得住的!】
【朝歌嚶嚶嚶,我好愛他!】
888試圖給周鳴上眼藥,結果被自家不爭氣的宿主氣個仰倒,扭頭一屁股背對著光幕坐下,幻化出一堆花,一邊揪花瓣一邊嘟囔著“宿主他愛我,宿主他不愛我”。
……
玉雀沒說話,隻緩緩伸出雙臂抱住他,把臉埋到他的頸窩,淚水從眼睫滴落,順著周鳴結實的後背滑落,沒入浴缸。
玉雀體寒,即使是夏天都常常是手腳冰涼,更何況是冬天,而周鳴恰好相反,即使是冬天,手掌也乾燥溫暖,此刻被水打濕的肌膚相貼,周鳴身上的溫暖默默傳給玉雀。
“彆哭了,嗯?”
周鳴實在是不會哄人,遇見玉雀之前母親有父親哄著,他也沒有弟弟妹妹,沒有人需要他哄,也沒人敢,遇見玉雀之後,前幾年玉雀都像是供著一尊佛般供著他,直到近兩年才會對他露出一些真性情,但是需要他哄的時候也少得可憐。
也就是最近,他不知道怎麼了總惹玉雀生氣,哄人的次數加起來比前二十多年哄人的總數都多。
此時見自己又不小心惹到了心上人,還把人惹哭了,周鳴麻爪了,乾巴巴的哄著都止不住玉雀的眼淚,他開始試圖想那些花花公子哄姑娘時說的話,卻悲催的發現自己都沒怎麼跟那些人湊一起過。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玉雀在他肩上蹭了蹭止住了哭,隻是之前哭的太狠,現在忍不住有些抽噎。
他不好意思的瞅了一眼周鳴,見周鳴難得的一臉如釋重負,低頭抿唇淺笑了一下。
見玉雀笑了,周鳴狠狠鬆了一口氣,想著自己不久前才說的誰都不許讓玉雀哭,結果這才過了多久,玉雀每次哭都是因為他。
彆問,問就是臉有點疼。
“你真的要娶我呀,我還跟徐盛有過一段情呢,你不介意呀?”玉雀笑著問他,嗓音沙啞,眼裡的淚都還沒拭儘,水光瀲灩,煞是柔情。
周鳴一聽到“徐盛”這個名字,臉一下子就黑了。
不介意?他這麼霸道的人,怎麼可能不介意心上人愛過彆人。
他知道自己,為人冷漠薄情,又霸道強勢,占有欲又強得要命,從不輕易看上什麼,一旦看上就想法設法一定要得到。
在遇見玉雀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一個人,對那些情情愛愛的嗤之以鼻。
碰到玉雀後,他那些一直沒有用武之地被他藏起來的欲望、性格一股腦兒冒了出來,隻是他怕嚇到玉雀,一直沒敢暴露,隻有偶爾控製不住,才會讓玉雀看見他不為人知的一麵,見玉雀沒有什麼懼怕躲避,這才放下心來。
得知自己的心上人愛過另一個男子,那個人還不好好珍惜,周鳴真恨不得提著刀將徐盛剁成爛泥。
他完全忘了,若非如此,自己又怎麼會遇見玉雀。
“我介意。”周鳴如實說。
玉雀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