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家陪在一旁,這個時候還有些茫然,隻是聽著外麵聲音低了下來,也覺得有點奇怪,走過門口撩起簾子往外一看,頓時嚇得低呼了一聲:“哎呀!”
眾人急忙問他怎麼了,那店家臉都白了,回頭道:“外麵,怎麼那麼多官兵”
一瞬間,宇文曄的目光銳利起來。
他想了想,輕輕將懷中的商如意放到椅子裡,手腳輕柔的像是放下一個珍貴的寶物,放下之後,甚至還細心的將有些散開的衣角掖回到她身下。
然後看著商如意的眼睛,平靜的說道:“休息一會兒。”
“……”
商如意沒說話,隻淡淡的垂下眼瞼。
宇文曄站起身來,讓圖舍兒過來守在商如意的身邊,又對跟在一旁的穆先和另外兩個親隨道:“就守在這裡,哪裡也不準去,不管外麵發生了什麼,都不準離開她身邊一步。”
兩個親隨都立刻應了,隻有穆先有些擔憂的道:“公子——”
宇文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這兩個字,就像是刀子,又一次狠狠的紮在了她的心口,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是她心裡明白,不要聽,不要理會,是解決不了這件事的。
那種倨傲的神態,更是激怒了對方,就在範承恩按捺不住,揮手要讓身後的官兵衝殺上來的時候,他突然長歎一聲,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就不必為宋州城的百姓感到太無辜了。”
“……”
甚至,在宇文曄已經要邁出大門的時候,站在隊伍最前列的幾個人還往後退了兩步。
但立刻,宇文曄已經走過去,而且反手將簾子放下,遮了個嚴嚴實實。
“……”
宇文曄微微了一下挑眉。
範承恩眼中的恨意更甚,道:“大將軍,商如意弑君的事,天下皆知,大將軍又何必再此故作鎮定。”
誅九族。
“……!”
那範承恩道:“大將軍驚才絕豔,人中龍鳳,這樣的人進入城中,想不引人注意也不行啊。”
範承恩咬著牙,那消瘦的臉上已經滿是憤恨沉重的表情,說道:“大將軍,難道你還想隱瞞江都已經傳來消息,陛下賓天,而弑君罔上的,正是商如意!”
雖然隔著宇文曄高大的身軀,還有緊閉的門簾,可他的聲音,還是如一道驚雷,猛地在那內間中炸響。
弑君!
那範承恩也算是被他冷冰冰的態度逼到了極致,他並非殘忍嗜殺之人,但到了這個時候也顧不上許多,隻能咬牙道:“不錯!”
“哦”
但他還是不動聲色的道:“本將軍並未表露身份,太守大人何以知曉我在此處”
商如意咬著牙,沒說話。
而這時,外麵的宇文曄已經冷冷道:“範大人何出此言”
她的心不由得一顫。
這個時候,她不論如何也靜不下去,咬著下唇幾乎拚儘全力,總算慢慢的坐起身來。
“……!”
宇文曄道:“這是有人栽贓陷害,我的妻子並沒有做這樣的事。”
穆先道:“少夫人,若交出你——就不是二公子了。”
宇文曄道:“看來,是我小瞧了大人了。”
他雖然正式進入官場不到一年,不太跟官場中人,尤其是文官打交道,也聽說過此人的名聲,這範承恩之前一直在朝中任禦史大夫,後來幾次犯顏直諫惹得皇帝龍顏大怒,被發到了宋州,可因為為官清廉,治下有功,官聲很不錯,做到了太守的位置;而他,雖然一直上書皇帝停止征伐遼東修築長城,引得皇帝對他十分厭惡,可他卻也始終對朝廷,對皇帝忠心耿耿。
這顯然是個文官。
商如意的心微微一顫。
沒想到,王紹及他們昭告天下的消息傳得那麼快,這些日子他們日夜兼程,就是想要趕在這個消息之前回到盛國公身邊,還是晚了一步。
“大將軍乃是國之重器,範某人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拿著刀兵對著大將軍你啊。”
他慢慢的走到大堂上,空氣裡還彌漫著醫館中特有的濃重的藥味,卻也遮掩不住眼前刀劍環伺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他冷冷的環視了一周,那些官兵雖然刀劍在手,可畢竟宇文曄威名在外,他們也早就聽聞此人的戰功與武功,哪怕他隻一個人出來,手無寸鐵,那種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迫人氣勢仍舊壓得他們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個時候見到他,宇文曄的心中微微一動。
他呆呆的望著宇文曄:“你,什麼意思”
宇文曄平靜的說道:“我宇文曄沒什麼大的本事,可身為男人,我也知道,要保護自己的妻子,哪怕死,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