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破局之地_水泄不通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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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破局之地(1 / 2)

聞聽張良懇切話語,呂澤點頭,旋即微歎道:“我眼下還顧不上項昌小兒,漢王傳信來,垓下之戰為了英布能夠早退卻,答允他將九江之地割一半給他。而今英布引軍不日就將抵達,我正考慮割給他那一半。”

張良聞言,略一沉吟,雙眼灼然一亮,斷然道:“既然決定要拉攏英布,就直接將九江之地全給他。隻有一個條件,要他與楚營一刀兩斷,接下來不允許支援垓下楚軍。以英布自私自利性情,絕對會同意。如此也將你麾下五萬軍抽出,儘快趕赴垓下,參加圍殲楚軍。——眼下誰在英布軍中,立即傳信他,以此條件去與英布談。”

聽著張良的謀劃,呂澤略一思忖,發覺極妙,如此一來將穩住了英布,二來自己這五萬精兵一旦投入垓下,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而隻要覆滅了項羽楚軍,英布還不是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以他對妹夫劉邦的認知,是絕對不會忍受諸侯王存在的。

呂澤卻又想起一事,躊躇道:

“大王謁者隨何一直在英布軍營,前番遊說英布叛楚投漢就是他。六七日前傳信,說英布對於重新投漢頗為意動,隻是手下將領頗有不同聲音。但自那以後,隨何再無音訊傳來,近日聽城內商賈傳言,他們在返回壽春途中與九江軍做過生意,說隨何已被英布斬殺軍中。”

張良眉頭緊緊皺起,歎息道:“就知道此反複小人靠不住,既然如此,這一半九江封地也不能給他。不僅如此,還要將他擋在九江之地外。隻要他進入不了九江之地,獲得不了補給,幾萬大軍分崩離析指日可待。”

聽張良冷冽的話語,呂澤精神一振,這與他所想不謀而合,旋即又猶豫道:“可是英布身上有漢王令信,一旦他帶著令信前來討要怎麼辦?”

張良低頭喝著溫湯,沒有說話。

呂澤一愣,瞬間反應過來,心下苦笑:就是讓自己背鍋唄。以自己不同意為由,將英布拒之門外唄。

“以軍師之見,項昌小兒想要收複楚地,會不會與英布合流而來?”呂澤想起張良來意,動問道。

張良搖頭,起身看著舊楚地圖,一臉深思道:“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英布突兀殺掉隨何,就怕與這小子脫不了乾係。因為如果我是那小子,就會這麼乾,首先讓英布與大漢徹底決裂,再無複合的可能,如此將大將軍五萬軍給拖住,無力北上垓下。至於收複楚地的破局之地,我隻會選擇這兒——”

張良手掌輕輕拍在了地形圖上一處位置,呂澤一看,卻是共敖封地臨江王國。

“九江之地有大將軍你坐鎮,即使英布前來爭奪,一時間也難以決出勝負,自然也就無法支援到垓下楚軍。至於衡山王吳芮,與我關係甚好,背叛項羽改擁漢王,意誌堅決,不是他短時間能夠說服。因而他所能選擇的,隻有臨江王國了。特彆是漢楚垓下大戰,臨江王國一直保持中立,按兵不動,在他看來,是值得去爭取一番的。”張良麵帶冷笑,“眼下我們在臨江王國出使的是何人?臨江王態度可有鬆動?”

被張良一剖析,呂澤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忙道:“當前在臨江王國出使的是叔孫通。根據他傳信而言,臨江王國內分成數派,爭論不休,臨江王遲遲不能決定。”

“是那個老儒生,有他在,阻止項昌應該無虞。”張良長鬆了口氣,身軀一矮,軟軟歪坐在席上,連跪坐都坐不了了,撫摸著胸肋的傷口,悵然苦笑道,“我是去不了了。我原本打算見過大將軍後,要一支使團,自己親自前去走一遭,隻是自這具身軀情形看,就怕不等走到那兒,要先死在半路上。”

呂澤嚇了一跳,連大力安撫他,懇請他留下來幫助自己對付英布,可不敢讓他前去臨江王國。張良對於劉邦的重要性呂澤無比清楚,萬一跑去臨江王國,在項昌手下有個長短,他可沒有法子與劉邦交代。

“叔孫通在臨江王國可有什麼得力人手?”

“他自我這兒押走了數車金貝綢緞等重禮,帶著幾十名弟子充作使者團,得力人手倒是不多。不過他稱已將臨江王國大將軍黃極忠給說服了,偏向投靠我漢營,在人手力量方麵應該是足夠的。”呂澤知無不言。

“很好!就知道這老家夥還是靠得住。”張良麵色讚許,旋即眼神低斂,一抹兒厲色閃過,“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請大將軍派遣兵將,在要害城池設立關卡,進行封鎖,截殺項昌一行。不過以他的精明,就怕半途截殺難以獲功。勞煩大將軍傳信叔孫通,讓他做好萬全準備,項昌在臨江王國一冒頭,不要懼怕得罪臨江王,立即不惜一切代價將之殺掉。此子,斷不能留。並且明確告訴他,就說是我所言,他,隻有一次機會。”

說到最後,過於激動之下,張良急劇喘息起來,趴身軟席上良久方平複下去。

呂澤麵色大訝,自張良語氣中敏銳聽出了幾絲焦躁之意,沒有真正見識到項昌過人之處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張良這麼重視一個敵手,那怕當年縱橫天下堪稱無敵的霸王也沒有讓他這般鄭重以待。

“那項昌小兒,有何殊異之處,何至於讓軍師這般看重?”呂澤忙上前又遞了一塊熱毛巾,忍不住動問道。

張良瞥了呂澤一眼,苦澀道:“大將軍遠離垓下,對那小子所知不多。我就怕還不夠看重,隻恨我不能親身前往臨江王國,此子之可怕比之當年範增有過之而無不及。垓下一戰助項羽將傾覆形勢給穩住,沒有被我們一舉覆滅,項羽對他比之當年範增還要信重,堪稱言聽計從。最為關鍵的是他與項羽還是父子關係,陳平都尉的離間計也沒有施展餘地。原先以為不多久項羽就會故態複發,再次變得狂妄自大,哪知道也許是被漢王屢屢爆打的緣故,居然性情也大為轉變。”

聽出張良語氣中的不甘,呂澤眨著眼,大感匪夷所思。

張良這時吃力抬起頭,盯著呂澤,語氣幽幽的道:

“我知道大將軍心有不滿,靳歙、傅寬等數將死在了垓下城北。但是我起誓,這並非漢王本意。眼下處於覆滅楚營最緊要關頭,我們漢營一方一定要同舟共濟,一旦被項羽給喘息過來,你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呂澤麵色一變,“騰”站起身來,背對著張良,負手看向了牆壁上掛著的舊楚地形圖,默不作聲。

“我知道大將軍也接到了項羽冊封為王的詔令,眼下大將軍萬萬不可行差池錯。以大將軍的聰明,想必也看得出那不過是項羽的緩兵之計,用意就是擾亂我大漢陣營。大將軍要是真個信了,也就中了他的計策。”

呂澤身軀槍杆般動也不動,心下卻是雪亮:張良抱傷前來壽春,果真目的不純,固然有針對項昌、英布的因素在,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恐怕也是幫劉邦看住自己,讓自己不至於手持項羽冊封為王的詔令,跑去鹹陽就任秦王。

告彆了九江王英布,項昌帶著一千騎軍直奔臨江王國而去。

在項昌要求下,一路上晝伏夜行,並且儘量避開郡縣,專挑鄉野村莊小路行走,躲避可能遇到的追擊與截殺。

對於項昌的小心,周殷大不以為然,畢竟眼下郡縣間的道路都是極差,更遑論鄉野間的小路,並且還是晚上行走,騎兵根本疾馳不起來。

項昌卻是執意如此,對周殷解釋道:“對於敵人,我們寧可多防備一手,也不可心存輕忽僥幸。漢營中像張良、陳平,就怕眼下都推測出我要前往臨江王國,如此他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而不沿路追截?”

周殷愕然,睜著那雙閃爍著單純光芒的老眼:“他們能推斷出你的行蹤?他們是神人不成?”

項昌乾脆道:“很簡單,我設身處地,站在他們角度上能夠推斷到,沒有道理他們想不到。”

周殷被他給繞暈了,感覺頭皮好癢,有些腦子不夠用的感覺。

與張良推斷一般無二,項昌此番前去臨江王國,就是企圖遊說臨江王易幟支持大楚。垓下局勢想要徹底盤活,首要就是能否將舊楚之地給收複回來;而能否收複舊楚之地,首要又在於能否成功遊說臨江王。

項羽所封的臨江王共敖,已經於前年病逝,而今繼任臨江王的是他的兒子共尉。項羽當時看重共敖是舊楚貴族出身,並且對自己忠誠有加,故而將之封在臨江,倚為“南天一柱”。

共敖病死後,換成他的兒子共尉,這根“南天一柱”就有些搖搖欲墜之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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