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時,殿下是因為碗裡的青菜而愁眉苦臉啊。
還有飯後,不顧小太子的哀求,愣是拖了兩刻鐘,才允許午休,也是因為……
顯然,教了幾十年書的詹夫子並不懂得如何養孩子,這些都是後宅婦人在操持的。
可話說回來,沒親自養過孩子的詹夫子不懂,但大皇子和鐘暗衛照顧了太子殿下近兩年,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疏忽?
為什麼?
自然是因為,以前在家中,穆子修從來沒能逃脫吃菜葉這一酷刑。
隻不過,以前他能吃的東西不多,所以也沒到挑食的時候,後來發現不愛吃菜葉後,穆淺染就給鐘叔定了幾個特定的寶寶輔食菜譜。
告訴他,這幾道菜,每天必須有一道菜要出現在他家小少爺的餐桌上,否則,他就可以提前下崗了。
對於這個威脅,鐘叔自然是不覷的,但……還是照辦不誤,反正都是一些日常的食材,對小主子又沒有壞處。
都是些清湯和蔬菜碾成湯汁,再與肉沫與飯混在一起。
賣相大多都不咋地,但因為有穆子修愛吃的肉,小家夥每次吃得也很歡。
不僅如此,以前在村裡,穆淺染飯後總是要去村裡遛彎,看看自己的學生在家裡是否吃得飽。
穆子修又是個爹爹去哪兒都想跟著小尾巴,吃完飯,休息一會兒,就跟在她的身後慢慢走著,每天的運動量自然不小。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
因為穆淺染這絲毫不打眼的習慣和安排,穆子修從來沒有出現過排泄困難的情況。
當下,陳君和鐘叔的麵上都有些羞愧,枉他們還自詡是小主子最親近的人,竟是如此粗心。
正愧疚著,那邊府醫的方子開好了,崔丞從外頭進來,接過藥方又馬不停蹄地離開。
府醫見幾人神色有異,也沒有久留,給榻上的穆子修紮了幾針,見其腹痛緩和,收拾藥好箱便去外頭候著了。
見穆子修安靜下來,鐘叔方才接過下人端來的溫水,擰乾帕子給小家夥擦著額頭的虛汗。
“爹爹……”
榻上,進入夢鄉的虛弱小奶音再次響起,幾人皆無言。
……
半個時辰後,藥終於煎好。
睡得不是很安穩的穆子修是生生被苦醒的。
一睜眼,就看到師兄陳君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比他洗澡水還要黑的水在喂自己。
隻一秒,小家夥便忍不住悲從中來,“哇”的一下哭開了,兩隻小手手努力推著麵前的碗。
“嗚嗚嗚……子修乖……子修最乖了……不喂毒藥……不喂毒藥……”
幾人一頓。
穩住手裡藥碗的陳君眼睛一紅,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
默默將碗拿開些,他有些心酸地想:自己怎麼會給親弟弟喂毒藥呢?
“子修乖,這不是毒藥,是良藥,吃了肚子就不痛了。”
說完,陳君怕他不信,端著藥自己喝了一口:“你看,師兄給你試了,沒毒。”
見此,先前還奮力掙紮的小家夥方稍稍安靜了下來,他看著那一碗黑乎乎的水,抹了下眼角的淚,有些不確定:“沒毒?”
於是鐘叔也拿了一個小碗,倒了一口,跟著喝了。
“小少爺彆怕,鐘叔也喝了,不是毒藥。”
直到崔丞和一把年紀的詹夫子也讓人拿了碗來一人試了一口,小家夥這才有些放心,試探性地喝了一勺,小臉瞬間就皺巴起來。
“可是好苦哦……”
小家夥還是一臉抗拒,而後又忍不住眼淚汪汪:“爹爹就從來不讓我吃苦。”
他跟著爹爹這麼久,就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果然,世上爹爹好。
小家夥沒忍住又抹了下眼睛,心裡想著,如果這個時候爹爹在,他肯定要撲到爹爹懷裡好生哭一番。
可現在爹爹不在,小家夥隻能擰著眉頭繼續喝了兩口。
“哇——我受不鳥啦~”
小家夥氣呼呼地推開了陳君的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