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義莊。
崔丞在一番思量後,還是決定不回知州府,畢竟嶽峻拖家帶口,這從龍之功雖然聽著十分光宗耀祖,但一個不留神,就是誅九族的下場。
於是,在鐘叔詢問嶽峻是否可信任時,崔丞直言道:
“嶽峻此人,很是講義氣,我不過是多年前護送祖母去上清寺燒香時,路見不平揍了一名紈絝,救了他險些遭調戲的妻子。
他知道是我後,也沒有上趕著,隻是在宮變後,留心打探崔家的消息。
也是因此,才能及時救下差點暴露的我。
過去這一年,我都是以“前去投奔的結拜兄弟”藏身在他家中。
如今既已經找到小主子,就不要再多生枝節。”
鐘叔點點頭,便也沒有說什麼,二人互相交換了得到的信息。
“根據嶽峻打探的消息,當年穆大人和幼子其實早已葬身火海,隻是季常那狗賊和陳平堂互相猜忌,才沒有宣布這個消息。
等後麵和陳家聯手,刺殺先皇成功後,才朝陳家下手。
幸好當時你們沒有與先皇彙合,季常那狗賊雖然一開始還存疑,但是久尋不到太子下落,又解決了陳家,才放心稱帝了。”
說到這,屋內眾人皆是一陣憤怒。
“那依你之見,眼下我們該往何處去?朝中還有誰可以信賴?”
“我建議,去瓊州,尋帝師。”
瓊州,與吉州相鄰,若是有什麼事情,吉州官道快馬加鞭,一日便能到了。
帝師詹文淵,前後教導過三任帝王,如今已七十六歲,在這個人均壽命不到四十歲的年代的,詹太傅已然是十分高壽了,畢竟前麵三任帝王都沒活過他。
這樣的人物,即便是什麼都不乾,也如定海神針一般立著,更彆提其門下學子眾多,真可謂是桃李滿天下。
五年前先皇百般挽留,都沒能留住他,畢竟再留,那朝堂就是他的一言堂了。
“詹太傅五年前辭官,如今就在瓊州休養生息,先前途徑瓊州時,我悄悄去看過,並沒有季常的人。
另,瓊州的知州施未平和詹太傅是姻親,施未平嫡孫施尉源,娶了太傅的嫡孫女詹雲。
施未平武將出身,對讀書人最是尊敬,詹太傅當年原本隻是路過瓊州,生生被他以禮相待留下安居。
後來,詹太傅成了府學的先生,去年施尉源過了府試,施家對詹太傅自是越發尊敬,
而詹太傅此人,是堅定的天子黨,據說前段時間還在瓊州府學大肆指責季常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將施未平嚇得直接將孫子孫媳都送去陪老爺子解悶,就希望他能嘴下留情——雖然沒什麼用,詹太傅依舊該吃吃、該喝喝、該罵罵。
可以說,隻要詹太傅應了這事,那瓊州必然是太子的一大助力。
退一萬步說,哪怕施未平不願,隻要太傅站在我們這邊,他也不敢告發我們。”
崔丞說得頭頭是道,讓鐘叔對他的信任和好感又多了幾分。
果然,就如先皇所言,這崔家小兒,雖是紈絝子弟,但在京中紈絝十幾年都沒真正踢到鐵板,一看就是個會鑽研的。
彼時先皇還說過,若是崔家舍得送他去曆練,待長成後,必然是眾多武將中最有能耐的那個。
畢竟武將向來都是一根筋,如崔丞這般看著實誠心卻如蓮藕的,實在是少見。
“如此,便辛苦崔小郎君了。”鐘叔一臉感激地向對方行了個武將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