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鐘叔跪在陳君麵前。
“世子何須如此?”
昔日的暗衛頭子有些不解,“便是您不拜她為師,日後也能一直陪在小主子身邊。”
“不一樣。”陳君一臉堅定,“日後表弟在學堂中的時間會越來越多,
我若是不能同進同出,如何能知道他學了什麼?又如何能防止他被人蠱惑?”
說完,陳君又補了句:“更何況,我本就想要拜‘穆先生’為師。”
可,眼前‘穆先生’非彼‘穆先生’啊!
鐘叔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說出這話。
一年的時間,他們除了適應穆淺染的發瘋文學,也在不知不覺中為穆淺染顯露出來的本事所折服。
從她替丹平村的孩子想出沙土練字的法子,從她一個月便讓丹平村村學成立,從她坐在書桌前默出完整的四書五經,從她厚著臉皮將綏陽縣所有書鋪的書都蹭了個遍,從她……
樁樁件件,都在告訴他們,眼前這個人,便是得了癔症,也隻表現在日常將自己當做是男子,以及……偶爾出現點他們看不懂的發瘋文學。
除此之外,她比世上大多的男子都要優秀,比那些成天隻會之乎者也的書生都要博學。
也讓兩人時常蹦出“若她真的是個男子便好了,太子有他教導,學問必然不會差了去!”
“回去歇息吧,明日不僅要開蒙,還要拜師,且有的忙活。”
沉默半晌,陳君便開始趕人。
“是。”
一陣風拂過,四周又恢複了靜謐。
主屋裡,奶娃娃被自家睡姿豪放的老父親彆在角落裡,睡得香甜。
次日,天還蒙蒙亮,懵懂不知的小家夥,便迎來了比自己先前過假生辰時更大的陣仗。
沐浴的水是用千裡光煮開的,此草藥可消毒驅蟲止癢。
更有傳言,若是用千裡光煮水熏眼睛,眼睛會像開了光一樣,能夠看到千裡之外。
雖然這話聽起來不是很保真,但鐘叔還是十分認真地端著一盆在冒熱氣的千裡光水站在小家夥的澡盆前,儘職儘責地給他熏了會兒眼睛。
熏得小家夥淚眼汪汪,指著他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雖然聽不懂,但感覺罵得挺臟。
邊上的陳君則是輕輕扶住自家表弟的光溜溜的身子,謹防一個不注意,小家夥就栽進盆裡咕咚咕咚喝水了。
等穆子修終於被陳君從澡盆裡抱出來時,身上已滿是千裡光的味道。
許是泡得久了,小家夥一出來就嚷嚷著“水~水~”,之後更是自己捧著碗底,就著穆淺染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碗的水。
等他喝完,同樣沐浴完的陳君也收拾好了。
至此,穆家開蒙禮正式開始。
首先是正冠禮,不必說,自然穆淺染親自給兩個孩子正衣冠。
十三歲的孩子站得筆直,眼神堅毅得能參軍。
至於邊上的一歲的奶娃娃,雖筆直了幾秒就撐不住要歪倒,卻是不服輸地又一臉正經地站直了。
“先正衣冠,後明事理。”
穆淺染那帶著啞意的嗓音響起,而後沒忍住,拍拍少年的肩膀,又摸摸一臉懵懂卻認真的小奶娃。
第二項,拜孔儀式。
“肅整衣冠,正心誠意,請扶手——”
隨著沙啞的聲音響起,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皆拱手。
“高揖——”
兩雙小手高舉頭頂,前者儀態極佳,後者……因為太胖差點舉不起來,還是鐘叔眼疾手快幫著托了托才舉起的。
“為天地立心——拜——”
陳君虔誠跪拜。
穆子修——“咚!”
嗯,磕頭聲聽著就很虔誠。
“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