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陽縣今年的縣試隻設置了四場。
考場設置在縣城北片區,坐北朝南,最南的方向有東西兩個轅門,以木柵圈之。
場內設有一大院,院北的為正門,叫「龍門」,寓意鯉魚躍龍門。
從這考場的正門之稱便能知曉科舉對文人的重要性了。
龍門後是大院,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核實完信息的考生才能進場。
繼續往北是三間大廳,中間為過道,考官一般都是坐西間,麵朝東進行點名。
再往北就是考生作答區域了,會有很多簡易的座位,和後世考試時的課桌椅排布差不多。
按理說,這般講究的布局,裡麵自然是很大很氣派,可架不住綏陽縣屬於發展落後縣城。
考場的占地麵積與周邊縣城比起來,隻能用一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來形容了。
當然,考場的大小也不僅僅是因為發展得原因,更因為——每年的考生並不多,今年尤甚。
這一點,除了負責報名統計的負責人,最清楚的莫過於考場周邊的商家了。
天還未亮之時,考場外便聚集了眾多考生和送考人,穆淺染到時,正巧聽見兩名小攤販在邊上閒聊。
“看這情況,今年縣試至多也就五六百人罷。”
“沒辦法,縣裡就這麼些人,考了這麼多年,能過的早就過了,眼下怕是都在準備四月的府試呢。”
言下之意,真正有本事的,大多都去征服府試了,還在縣試裡掙紮的,要麼是如周頡這般的新人,要麼……是連縣試都過不了的“老學究”了。
聽到這話的穆先生立馬扭頭對馬車裡坐立不安的三人道:
“你們今年的競爭對手少了許多,開心嗎?”
周頡三人:……
“開心~”捧哏·修上線,甚至搬出了自家爹爹哄騙——額,鼓勵自己多寫幾道數算的口號來,“師兄們加油吖~”
周頡三人:加不起來一點兒!
片刻後,周頡三人帶著自家先生和師弟的殷切祝福,拎著裝有糧食、文房四寶和一應資料,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考場而去。
等行至隊伍後頭排隊時,心下忐忑的三人依舊沒忍住,隔著不多不少的童生隊伍,朝穆家的馬車望去。
雖然這個舉動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但……求個心安也好啊。
這隻是少年人要獨自麵對困難時下意識的舉動,他們甚至做好隻能看見穆家那匹極自戀的棕馬的準備,卻不想——
“師兄你大膽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頭莫回~頭哦哦~~~”
豪邁的小奶音忽地自人群後方響起。
於是乎,包括正在給考生搜查的搜子、站崗的衙役、排隊的考生在內的所有人皆驚奇地——回了頭。
全場寂靜。
手裡的籃子險些沒拿穩周頡三人:……
“師兄你唔——”豪邁的小奶音還待繼續唱呢,就被人強製打斷。
“好了好了,可以了可以了,快走快走。”
在故意壓低的聲音中,蒙著臉的車夫將沒有任何標識的馬車從人群中駛離。
他們是走了,但周遭的議論聲可沒停下。
“這是什麼歌?聽著怪有意思的。”
“還是個奶娃娃唱的,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你們剛剛有看見哪個考生從馬車裡下來麼?”
“這哪裡記得?”
“無妨,待考完,馬車肯定會再來,到時候看看就知道了……”
人群中的周頡三人頭皮一陣發麻。
但好在,這一番動靜鬨的,三人先前的緊張都消了大半。
等三人在周遭議論紛紛的聲音中,若無其事地接受搜子搜查時,先前的緊張感更是消失殆儘,心中隻有一個感想:
先生為了他們,真真是付出良多!
【真正付出良多的修修崽:???】
這邊,周頡三人按部就班地進入考場,那邊,穆淺染等人卻是在巷子裡麻利兒地換了輛馬車。
直到一行人駕駛著掛著詹字標識的馬車離開後,和老伍麵麵相覷的棕馬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丟下了。
噅噅噅噅!!!
棕馬險些暴走:負心主!妥妥的負心主!
馬車旁,因為在人前露了雙眼而被丟下的老伍亦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與此同時,已經被自家爹爹抱著換了馬車的小家夥卻是開始邀功了:
“爹爹,子修唱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