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離望著她的手,懂了她的意思。
但是,她似乎沒有考慮到其它的事情。
水喬幽見他似有猶豫,補充道“天看著又要下雨了,我們必須在漲水之前離開,否則恐會困在這。”
老天像是聽見了她說的,也挺配合,她話才落,雨水已經開始打落下來了。
楚默離對上她的眼睛,沒從她眼裡看見其他想法。
他擔心自己右手的問題會染到她手上,隔著衣袖搭著她的手,翻身上了馬。
即使是隔著一層衣物,他仍舊感覺到了她手心上的繭,那種奇怪的感覺透過手傳到了意識中。
水喬幽倒沒多想,見他坐好,收回手,一扯韁繩,馬飛馳出去。
如此一來,楚默離身體驟然往前傾,垂眸看著自己右手的他,左手下意識摟上了水喬幽的腰。
水喬幽感到腰上一緊,手上動作比意識更快。
即將抓到那隻手,看清了它的‘淒慘’,意識跟上,止住了動作。
楚默離自己反應過來,想要放開。
無奈馬奔跑的速度實在太快,他根本無法遠離她,手想要放開她,卻又再次摟緊了她。
“抱歉。”
水喬幽透過風聲,聽見了他的聲音,她若無其事地又將手移回到韁繩上,“……無礙。”
她感受到了他手想要離開的意圖,見他努力了兩次都未成功,也知是馬速太快的原因,“……抓緊我。”
楚默離再一次努力離開的手動作一頓,下一瞬,遇到一個坡地,他手又回到了她腰上。
視線往上,見到她神色平靜的側臉。遲疑過後,摟緊了她。
雨越下越大,河道裡的水漲得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快。幸好,在水漫過馬小腿時,看到了小徑。
馬不需要水喬幽指示,自己轉道上了小徑,將兩人帶離了危險之地。
行了一段,見到一座山神廟。
雨實在太大,兩人身上本未乾透的衣服又可以滴水了,根本看不清前路,鑒於實況,他們決定先去山神廟暫時躲避。
山神廟早就廢棄了,但還是比外麵好一點。
火折子今日又經曆雨淋,試了幾次都升不起火,兩人隻能找了個不漏雨的角落乾站著。
水喬幽望著外麵的雨發呆,楚默離瞧著她的背影想到了剛才的事。
想說點什麼,可她看上去完全沒在想那些事,弄得他又不知如何開口提起。
倏然,水喬幽出聲。
“它叫什麼?”
楚默離順著她的目光,才弄清楚她問的是拴在外麵的馬。
她這問題,他答不上來。
“你沒給它取一個?”
“它不是戰馬?”
“……是。”
楚默離聞此之言,驀地想起了她先前賣馬之事,好像明白了那麼好的馬她為何隻賣了五兩。
那次賣馬,並不是她被馬販子給騙了,相反,她非常清楚那是一匹難得的異域寶馬,更看出了它是戰馬。
戰馬,一向都是會登記造冊的。
私販戰馬乃是大罪。那匹馬是他贈給她的,卻沒給她相關的轉換文書。
她若將它當做寶馬去賣,那些馬販子很有可能會為了壓價找她麻煩,人多眼雜,或會遭人舉報,惹來官府追查。屆時,她若說不清楚,得不償失。
她的目的也不是賣錢,就乾脆和收馬的人一起裝糊塗,將自己當做不識貨的人,賤賣了它。如此,到時候就算有人來追查,她也可以有很多理由推脫責任。
他在心裡輕輕一笑,“你也可以給它取一個。”
水喬幽望著馬,並未做聲。
對於給它取名這事,她似乎並不是很上心。
她這一安靜,周邊氣氛又變得很怪。
楚默離試圖找點什麼聊一聊,讓自己不再去想剛才摟著她的事情。
還未想到,雨幕中傳來馬蹄聲。
拴在外麵的馬先叫了一聲,目光落向了遠處。
水喬幽和楚默離都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不一會兒,先看到一隻白貂進入視野。
白貂在廟外望見他們,又一溜煙折返回去。
水喬幽瞧著那貂,覺得有一點眼熟。
再看楚默離已收起了戒備,她回想起了那眼熟來自哪裡。
楚默離聽著馬蹄聲,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擰到不再滴水,遞給水喬幽。
水喬幽望著他那沒比自己身上衣服乾到哪裡去的外衣,一時沒太看懂他的意思。
楚默離見她不接,隻好自己抖開披在她身上,趁著她還沒出手之前解釋道“雖然是濕的,但……好歹也可擋一下。”
水喬幽衣袖劃出一半的浮生收住,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楚默離移開了視線。
水喬幽看他這動作,明白了他為什麼將衣服給他。
思量須臾,聽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她還是將衣服給披上了。
他的衣服大,雖然也是濕的,但披在身上,多多少少還是能遮一些狼狽。
不出半盞茶,雨幕中出現十來騎,停在了山神廟前。
當先兩人是秦鳴和許久不見的蕭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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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的左邊有一女子,懷裡抱著那隻有點臟的白貂,正是柳瑤芊。
見到楚默離好好地站在門口,幾人一直提著的心,終於落下了一半。
蕭翊等人進來,水喬幽自覺往後麵讓了點。
請罪見禮後,蕭翊注意到楚默離的手。
楚默離自己說了無礙,秦鳴眼神卻如利箭一般射向水喬幽。
他記得,就是她將他們王爺給拖下山的。
他當即就要拔劍,楚默離冷聲喊住他,“住手。”
秦鳴這才瞧見水喬幽身上的外衣,認出是楚默離那件,內心有詫異也有震撼。
心中不願,卻也隻好又將劍收回去。
水喬幽聽著蕭翊問楚默離的手,沒和秦鳴計較,繼續做自己的隱形人。
雨太大了,南方山路不好走,楚默離沒有吩咐立即離開,眾人一起在廟裡躲雨。
秦鳴注意到水喬幽那匹馬,有些意外。當時混亂一起,他有注意到她那馬就撒腿跑了。沒想到,它居然比他們還先找到了人。
他頓時覺得自己實在愧對楚默離的看重,瞥了柳瑤芊一眼,認為柳家追蹤術不過是誇大其詞。
柳瑤芊沒心思注意他,她手裡給自己的白貂擦毛,眼睛看見水喬幽獨站一隅,想起了去年自己失蹤的那隻小灰。